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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单，将点单机还给了机械服务员，笑眯眯的看着苦荞道：“不过，还是我来请客吧，我们好好聊一下学校的事情，以后可能有得麻烦你。”“不要和我抢着买单。”苦荞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我是诚心实意的谢你。”孩子“学校选址讨论好几天，最后还是定在了这里。”吃过下午茶之后，窗外的雪小了些，两个人一刻钟都等不了，撑着伞溜达到了贫民区和主城区交界处的一片废墟旁。苦荞的鼻尖被风吹得通红，他张开了手臂划了个大圆，将这一片废墟虚虚圈起来拥入怀中。眼里闪动着兴奋而闪耀的光。“这里曾经被一个贵族买下，准备建一个植物园，可惜工程刚刚进行了一半，他便对这东西失去了兴趣。这里就这么搁置下来。”苦荞揣着手，兴奋讲解着，两个人罩了个背风的高台，将这一片烂尾工程尽收眼底。他站在外侧，不着痕迹的帮惊岁挡了些风雪。在苦荞的认知里，oga一向是娇贵而脆弱的生物，天生的就比beta更容易磕磕碰碰，伤痛缠身。在贫民区的日子里，他更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真切的认识到oga向来短命。本来身子骨就弱，还不被重视，得不到足够的养护和照顾，生命就那样在苦累繁重的活计里流失，病了，就只有死路一条。贫民区的生活本就不容易，更不会有人将珍贵的资源浪费在oga身上。这里的oga，年纪永远很小，能出来的都是年纪大好花儿似的娇艳。因为他们活不到垂暮的那一天，甚至连中年都觉奢侈。所以苦荞向来清楚oga的脆弱，以及他们行走世间的危险。惊岁学着他的样子揣了手，脖子一缩，下巴埋进柔软的围巾里，问道：“为什么选了这里？我记得提案里应该有好几个选址。”“一开始，我也想要选城区里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苦荞看着脚下的废墟，吸了吸鼻子，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毕竟，我其实一直很耿耿于怀。如果我的书没有被抢走，我早就可以像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一样，挣很多很多钱，收到很多很多人的追捧，在那样热闹繁华的地方有一幢自己的房子……”“或许错得不止是那些恬不知耻的alpha，还有我自己的性别。不然，为什么同样的东西在我手里就掀不起一点儿风浪呢？”苦荞说着，“我已经决定要选在城区了，那群小萝卜头非常兴奋，拉着我问东问西，具体事务都还没定下来呢，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那么，让你改变想法的是什么呢？”“因为他们的问题让我明白，这所学校是属于他们的，是属于贫民区的孩子们的。如果它在主城区，在那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里，和其他的学校又有什么不一样呢？”苦荞顿了顿，接着说道：“它在主城区里，他们每日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是金钱在来回的通勤和饭食上，久而久之，又有几个人几个家庭坚持下来呢？”“惊岁。”苦荞转过头，眼睛亮得惊人，“谢谢。我曾经以为，贫民区是已经被帝星抛弃遗忘了。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谢谢你，谢谢你们。”惊岁对于这份感谢受之有愧，然而看着苦荞的笑脸，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外面白雪皑皑，给这些狰狞破败的冷硬钢筋粉饰了一层白。远远望去，横纵交错的钢筋搭建出房屋的一点儿轮廓，被扔在空地的半成品建材经年累月被风雪腐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规整的形状。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停了，白刷刷的太阳从云后面钻了出来，带着夺目的七彩斑斓的光晕。废土之上，很快就会立起一座充满希望的楼。这片不起眼的，被遗忘的，被抛弃的土地，将会养出生机勃勃，恣意绽放的花，永远盛开不败的花。这不是一个人的功劳，也不会是一代人的功劳。唯有千秋万代，生生不息，始终有人在路途上循着光亮的灯塔前行，砖瓦垒叠，才能够伫立理想的殿堂。惊岁不是唯一一个，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阿……嚏！”惊岁深呼吸，胸中激荡着万丈豪情，冷空气不客气的涌入鼻腔，他忽然鼻子一痒，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苦荞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要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他：“走吧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孩子们，这里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别冻感冒了。”好吧，英雄也是很容易生病的。惊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苦荞一惊一乍的模样让他想到了一个人。每次自己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陈秋的反应比苦荞还要夸张。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眼里自己仿佛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贫民区的孩子在生人面前还有些内向，一个个怯生生的，挨挨挤挤缩成一团看看苦荞又看看惊岁，每一个人赶上前来。尽管面前堆放着各种他们很喜欢的东西。那个特别漂亮的大哥哥说这些是送给他们的礼物。“我记得你。”一个小姑娘凶巴巴的盯着惊岁开口，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强撑着镇定罢了。惊岁看过去，发现大部分小萝卜丁都躲在了她身后，看来这个小丫头是他们中间的领头羊。“哦？那你说说我是谁？”惊岁蹲下身和她平视，好整以暇的问道。小丫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忽然红得厉害：“你，你是上次来得那个漂亮哥哥。你一来，苦荞老师就和你走了。你这一次也是来带苦荞老师走的吗？我妈妈说漂亮的人都会骗人，你，你是不是要骗苦荞老师……”她声音越说越小，被惊岁笑眯眯的眼睛盯得局促起来。惊岁觉着她可爱，没忍住笑道：“你觉得我很漂亮？”真是奇怪的重点！小姑娘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她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小声道：“是很好看，比星网上的大明星还好看。”“你闭嘴。”那丫头抖了抖肩，觉着自己的队友“临阵倒戈”实在是没面子，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好看，好看又怎么了？好看也不能，为所欲为。”“成语，学得不错。”惊岁故作严肃，点点头评价道，“不过，我可不是来骗走苦荞老师的，而是想要加入你们啊。你们知不知道这里马上要建一所学校了？”“知道！苦荞老师说了。到时候我们就有大教室可以上课了。”“不用晒太阳！”“也不用吹风！”“冬天也不用因为大雪而休课了。”“不对，苦荞老师说学校是有寒暑假的，太热了太冷了咱们是不用去的！”学校两个字成功打开了这帮孩子的话匣子，他们叽叽喳喳争先恐后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向惊岁倒了出来，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一刻都不停歇，最开始那个小姑娘被他们挤得根本插不上话。她红了脸，大喊一声：“太吵了！你们这样，不不讲礼貌。”大家安静下来，怯生生看着惊岁，像是生怕惊岁会因为他们刚才“不讲礼貌”的行为而讨厌他们。“你是学校来的？”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小姑娘叉着腰问惊岁。果然能当上孩子王，总得有点儿东西。惊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和笑容：“等到学校落成，你们应该会经常在学校里看到我。今天只是聊聊天，这些是送给你们的小礼物，大家不用太过拘谨。”小姑娘的脸显而易见亮了一下。有些羞涩的接过惊岁递过来的一只兔子玩偶。这一伸手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大家蜂拥而上领取着自己的礼物，叽叽喳喳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苦荞不得不出面维持一下秩序，免得他们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