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抓不到那个女人了,又不解气只好一拳头打在秦之权的身上。
“你还有脸说我?你和这个野男人在外面鬼混不算把人都领进来了,要不是顾惜秦家的脸面,我早跟你离婚了!这个野孩子小小年纪就敢在我家打我儿子,毫无家教!”
“家教?狐狸精的家教好,不是她儿子带头打架的吗?!想跟我离婚,好呀,你试试呀,你看看你那点股票够跟老二家叫嚣吗?”
“你说谁狐狸精呢,你男人还吃软饭呢,你们死皮赖脸在这儿待着不就是图我们秦家的钱吗?”
大概是觉得被说吃软饭恼羞成怒,两个男人混战在了一起。女人和孩子们也不相上下,只是怒火再大,他们也心照不宣的避开对方的脸,毕竟明天还有生日宴还有记者。
秦博看着眼前的闹剧觉得可笑至极,这样的场景在他面前上演过很多次,多到他数不清了。
他从懂事起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里,他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而他的爸爸妈妈有各自的家庭还有各自的孩子。他们有时候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家人和和美美;有时候两家的成员能够为一点小事起争执,把东西摔的七零八碎。
他曾被两边的人推来推去最后赶到厨房吃饭,也曾被比自己小的弟弟打的鼻青脸肿。他不敢还手,因为一旦还手还会被两家的大人打一顿。很多时候他是一场战争的导火索,更多的时候他是一方战后失败的发泄桶。
他最怕顶着受伤的脸去上学,害怕同学们一声声的“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妈离婚都不要你?”的追问。他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的弟弟们在属于他的家中对他耀武扬威,他却只能一次次推迟回家的时间流浪在外,仿佛他是这个家里最不该的存在。
好笑的是,不管在家里打得多么火热,只要是出席正式场合,他的父母仍会手挽手相亲相爱得出现在公众和媒体面前,热情的和别人问好。好像前些日子被传不和的是别人,好像被拍到带着私生子游玩的不是他们。
后来他渐渐长大,新闻也对他越来越关注,他也有荣幸能够在生日宴,家庭宴上叫他们“爸爸、妈妈”而不被嫌弃。
此刻整个餐厅一片狼藉,桌子七倒八歪,盘子碗碟碎了一地,墙上甩着酒水。他在餐边柜开了一瓶酒,拿过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倒进去一大杯,咕咚咕咚喝下。耳边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辱骂声,他只想把自己灌醉,不想听这烦人的声音。
有孩子拽着他的衣服想把他从高脚椅上拽下来,他甩开,扭头上了楼。
推开房门,打开灯,他看到满屋子的杂物——他的房间被扔了一屋子的东西,乐高、机器人、各种玩具枪、骑车,还有坏了的吉他、篮球、各种滑板。他把被子掀开,积木、小汽车叮叮当当摔了一地,被子下面也是东西。
他懒的收拾,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卧室的灯光刚亮了一会儿就灭了,窗外有月光进来,他看着窗外的夜。忽闪忽闪的星星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他跟它们很熟,多少个夜晚都是它们陪着他。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停止呢?他想过父母会离婚搬走一家,但是这么多年他们并没有离婚也没有一家从这个家里搬走。所有人都受不了,但是没有人离开,因为一旦离开也就意味着放弃能从秦家得到的权势。
他倒是逃过,却被两边的人找回来一顿暴打。他明明最没有存在感也最不受欢迎,却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公众面前秦家的孩子,不得不在这里苟延残喘。他可以走,但他一定会回来,这是他逃不开的地方。
楼下打的累了渐渐没了声响,但是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歌声和嬉闹声,听起来是胡美一家在提前庆贺生日,另一家也不甘示弱制造更大的声响。
有人猛砸他的房门,他没有理会,门外的人又在二楼闹腾了起来。秦博安一口一口灌着酒,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胳膊上因为摔来的玻璃盘划到,出了一道血痕,他没有在意。
摸着包掏出手机,解开锁。
屏幕亮起,突然的亮光刺了眼睛,他眯了眼适应了手机光才慢慢睁开。
举着手机按下一串号码,他是喝多了,但他记得那串号码,他在心里记了很多遍。
听筒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还带着些不耐烦:“……哪位?……”扰人美梦。
秦博安觉得这个声音好听极了,融进他的耳朵,连外面的声音都小了很多,他舒服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