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人思想传统,长辈死了小辈摔盆戴孝,还要哭丧,哭得越伤心就代表越孝顺,越舍不得。
可除了医院那天,那旖再也没有在人前哭过。
她心中的大海已经干枯,随着父亲的离去。
流言似风,四散而起。
这些话有一次被赵春花听见了,老太太战力恢复,插着腰在院里指桑骂槐狠狠骂了一通,回家就让那旖以后都别和院里那群爱嚼人舌根的老不死玩意说话。
她以前只是刻薄,现在却是凶狠。
赵春花就像头虽然年老却凶猛的兽,维护这个残缺的家。
家里没了男人,什么都要被别人欺上一头,连平日里聊天说个话,都会被人不自觉带出几分轻视来。
就比如每月交水电费的争执,那家现在不但属于吃亏那一挂的,还属于吃亏那一挂里最没有话语权的。
现实就是这样,几十年的老邻居又如何,你家里没个顶户的,在大事儿上就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该你吃的亏和不该你吃的亏,你通通都要干咽下去。
但赵春花泼辣又不讲道理,家里虽然只剩三个孤儿寡母,却谁都不敢爬到她头上撒野。
那句俗话说的,不要脸的怕凶的,凶的怕不要命的。
赵春花现在为了那大勇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她即能不要脸,也能不要命。
春去秋来,春去秋又来,年复一年。
转眼间,那旖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第16章分钱否?
聂余抱着自己的小猪存钱罐,敲响了那家的门。
他站在门口,手指扣小猪猪的耳朵,多动症似的走过来绕过去,一会儿踢一脚墙根,一会儿趴在楼梯护栏往下看。
筒子楼的隔音一如既往差,家家户户都会弄出点声儿来,汇成一首杂乱无章的烟火曲。
在大院的生活已经像泛黄的旧相片,在记忆力中慢慢褪色。
但偶尔看着墙上的童趣涂鸦,聂余还是会感觉出几分熟悉来,其中一笔好像还是他亲手画上去的。
隔着一道门,里面传来那旖的询问声:“谁呀?”
马上就要读一年级了,今年已经六岁的小姑娘褪去了年幼时的奶腔,声音变得清脆悦耳。
同样已经六岁,和那旖相比,聂余除了身高在长,别的地方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故意粗声粗气:“收水电费的,开门。”
那旖开了门,站在门口,单手撑着门栏。
岁月犹如轻纱,揭开便是另一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