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儿走了十来步远,紧张的看着商雪袖,看到那差役说了什么,可姑姑却摇了摇头,似乎又恳求了几句,那差役只得往再北边儿指了指,姑姑才拜谢了那差役,走到了自己身前。
“姑姑?”
“无事。”商雪袖咬了嘴唇,可手却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
木鱼儿便晓事的拉起她的手。
虽然差役说的法子她不能用,可到底还是看她可怜,告诉她驼山镇既然是府衙所在地,天山府的中心,在西北可算得是个颇为繁华的地方。
那些受刑流放的人是吃苦来的,又不是享福来的,若确定是流放到天山府,可以再往北边儿走走,多半儿是在和边、北阿那几处边陲小镇。那边有要修建戍边的工事,流放的人一般会在那做劳役。
商雪袖皱着眉头,合计来合计去,买了干粮和水囊,又买了一个薄的毡被,就这样,银钱也花用了不少。
幸而木鱼儿并不是个娇惯的孩子,替她将原来的小包裹背在了自己身上,仰头道:“姑姑,我们是不是又要走了?”
商雪袖有些心疼起来,蹲下道:“木鱼儿,姑姑还要往北边儿走。你怕不怕累呢?”
木鱼儿摇摇头,道:“不怕。”
他们两个人是不敢上路的,仍是小心翼翼的跟着其他往北边儿走的人,入了夜,也其他行人一样,坐在地上,啃点干粮喝点水,也有好心的人请他们围着火堆一起休息,大部分时候是她搂了木鱼儿围了毡被就是一宿。
幸而此时还只是夏末秋初,商雪袖想,若是冬天时节,她绝不忍心带着木鱼儿这样跋涉。
饶是这样,入夜以后,地面也阴冷起来,有时候睡不着,她便轻轻哼着些小曲儿哄着木鱼儿。
木鱼儿以前从未听到过这样的歌谣!
他长到这么大,老庙儿并不哄他睡觉,多半只是横眉立目的道一声“快些睡”便罢了。
他觉得姑姑的怀抱如此温暖,唱的也不知道什么曲调,有时候唱“天高云淡雁成行”,有时候唱“银河流泻双星依旧在”。
那嗓音低沉暗哑,唱起来好像有一阵轻轻柔柔的风刮过,那风里仿佛又带了某种古老的沉淀的香气,只想让他沉了下去。
至于沉到哪里去,木鱼儿也说不出来,可每次他都一边儿觉得动听之至,一边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他和姑姑说过,可她却点着自己的鼻子笑了,道:“姑姑这样的嗓子,怎么会好听?木鱼儿是安慰姑姑,谢谢你。”
木鱼儿有些懊恼起来,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明显的,姑姑却不相信。
路上的景致不再能吸引木鱼儿的目光,因为十数天如一日都是这样的风光,零零散散的矮小而枯干的灌木,望不到头的沙土混杂着石砾,好不容易到了和边,也有人指了流放的人聚集之地,可商雪袖一个一个的问过去,竟是没有人知道有“萧迁”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