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只教艳春来一人,我知道班上还有其他花旦,但是她们,我不教。也不许人来看。”
楚建辞点点头。
“第二,”商雪袖嘴角微微下垂一下:“我之前曾经在一个班子里做过青衣教习。可班子里的老生、花脸不能容人。”
楚建辞张大了嘴,道:“这……和您有什么关系,青衣和他们,不搭嘎啊。”
商雪袖笑道:“您还别不信。因为青衣独头戏少,我教的时候,就是由我自己个儿来做配戏的对手,生行、净行的戏我都配得,就算是丑,我也能配,只是实在不愿意做那滑稽样子罢了。和我配习惯了,自然看不上旁人。”
“这……”楚建辞这会儿是真觉得这位商先生是在吹牛了。
商雪袖也知道他不亲眼见了不会信,道:“所以这点我只跟您说,您要保证,无论如何不会因为旁人来跟我解约,我相信不会,看样子您班上都是厚道的人。”
不管怎么说,楚建辞还是决定先应了她的要求,便点点头,道:“第三条呢?”
“第三条,”商雪袖直直的看着楚建辞道:“这点我也信得过您。我在这班子里,艳春来不能陪席喝酒,不站台,不演粉戏。”
这点楚建辞也是认同的,所以干干脆脆的点头应道:“这点商先生放心,春茂班是正儿八经的唱戏班子,不做那些乌七八糟自己糟践自己的事儿。”
商雪袖便笑了起来,道:“是,咱们伶人台下付出的血汗并不比旁人少,靠本事赚钱,为何要自己轻贱自己?”
楚建辞看她这副笑容是真正由心而发,眼睛弯了起来,倒让他想起以前在西北那边儿看到的在月色里波光粼粼的月牙儿湖,眉毛也那么舒展好看,让人心里边儿如同春风吹过,又仿佛要停了跳似的,不敢再看,便站起身来道:“商先生,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您把您东西拿来,我这边儿给您安排个屋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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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以后,春茂班已经继续往东北走,来到了海安。
在商雪袖进了春茂班之后不到半个月,楚班主就急急忙忙的求她签了契约!
只因为楚建辞生怕她走了。
商教习对艳春来的确是太尽心了!
且不论唱腔每一句都下了功夫去雕琢,就算是唱词也会细细的讲给艳春来听,再到身段,要求的也是极为严厉。
她手里常常拿了一柄折扇,不对的地方便下手敲打,可也不疼,但丢人啊!
艳春来也是个大姑娘家了,从出师了以后再也没挨过打,现在被商教习这样教,自己也觉得脸红,所以格外的刻苦。
更让楚班主心里边儿感激的是,商教习还给艳春来说戏。
商教习不让人旁听,艳春来跟他说过几次,那真是旁征博引,同样一场戏,响九霄是怎么演的,徐碧箫是怎么演的,他们为什么那么演,好处、坏处竟是说的极为分明!
而且商教习懂的戏也多,同样一句“一轮明月”,杨贵妃唱是什么样儿?貂蝉唱,又是什么样儿?竟能随便举出五六出戏来,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