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宫中,一夜之间似乎换了模样。
在宫妃们还来不及收回对婉妃的羡慕和嫉妒的那个凌晨,婉妃被人架回了景阳宫。
贞昭仪自打失了孩子,原本就浅眠,她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极细极轻的声音弄醒,赤着脚走到了门口。
她的住所,原本是李其姝的住所,二人位份一个升一个降,自然居处也改换了。
她透过门缝,向外看去,眼睛一下子便瞪的滚圆,她的手紧紧的塞到了嘴里,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在空旷的景阳宫正殿之前,天色泛着微白的光,一片寂静之下,婉妃贴身的春喜正被人用白绫绞住了脖子。
贞昭仪骇得全身都在抖,可偏偏眼睛仿佛被吸住了一样,离不开春喜那泛着青的脸。
春喜的手如同曲张的鸡爪一般,尽力的伸向了她所在的方向,然后倏地垂了下来,无力的晃动着。
贞昭仪牙齿咯咯咯的响着。
那可怕的场景还在继续着,十数个侍卫轻声的快步的搜寻着婉妃处的太监宫人,竟无一幸免,最后俱被一个个无声无息的拖了出去,景阳宫就如同没有染血的修罗场。
她不知道这些侍卫什么时候才走,她不敢动一下。
待等外面没了动静,又有太监拿了托盘径直向正殿走去。
那托盘上放着一碗东西。
贞昭仪又惊恐起来,紧盯着那太监——那是皇上身边儿的来公公,他身后跟了两个禁卫,直接进了大殿。
贞昭仪急忙跑回到屋中,将绣墩推到了窗子下面,爬了上去。
景阳宫的大殿,原本点着烛火,那烛火仿佛突然摇动起来一般,从大殿中透出来的光顿时也变得忽明忽暗,映在窗子上的人影也剧烈的动着,现出张牙舞爪的样子来……
在黑暗中,贞昭仪一言不眨的盯着那里,直至景阳宫正殿整个都陷入一片黑暗,再无半点儿光亮。
“哐当”一声,贞昭仪惊的回过神,看到来公公对着两个侍卫摇摇头,轻手轻脚的将那门关上,又在外将门闩上,上了锁,这才彻底的离去。
天光大亮的时候,睡的极沉的绣草才醒了过来。
她睁了眼,发现贞昭仪已经不在床上了,急忙起了身,四处张望,看到贞昭仪坐在窗子下面的绣墩上,正是个背光不容易看见的地方,倒吓了一跳。
“昭仪,您又睡不着了么?您也不穿好衣裳,再着凉了可怎么好?”
绣草边整理着床铺,边不停的唠叨,见贞昭仪一动不动,也没个反应,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她赶忙过去,一摸,贞昭仪的手冰凉凉的,脚上刚才她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也没穿鞋子。
“昭仪!您别吓我啊,您怎么了?”
她这边对着贞昭仪干着急,那边绣兰已经急匆匆端了热水进来,将热水盆子哐的一下放在桌上,也顾不得溅了一桌子的水,跑过来道:“昭仪,昭仪,出事了啊!”
绣兰一脸兴奋的边走边道:“听说婉妃患了恶疾……昭仪,您这是怎么了?”
她才觉出不对劲来,和绣草两个人将浑身冰凉的贞昭仪弄到了床上,又盖了两床被子。
贞昭仪这时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拥着厚厚的被子,仿佛这被子如同她最坚硬的铠甲一般,抬头神色恐慌的道:“婉妃……”
绣兰道:“皇上已经下了旨,婉妃患有恶疾,封了景阳宫的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