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袖又去找了这里监管流放犯人的头儿,可能因为越发偏远,也不像驼山镇那样难以打交道,倒愿意帮她查找名册,是真的没有一个叫“萧迁”的。
商雪袖的心慌了起来,反而还是木鱼儿安慰她道:“姑姑,那我们再往北走好啦。”
如同命运在开玩笑一般,商雪袖一直走到了最北边儿的寒河,仍是无果。
再三打听,知道再往北的地方朝廷除了少数的岗哨,并无旁人派驻,更不要说流放的人。
天气越发寒冷,商雪袖又置办了棉袍,将木鱼儿围得严严实实,饶是这样,因为每日吃的都是冷硬的干粮,温水都极为难得,他鼻子下面整日里挂了两条鼻涕。
而越到北边儿的城镇,居民越发穷苦,就算是商雪袖想找些活儿来做,也根本没有人来雇她。
她带的银钱就算是一省再省,也支撑不了多久,如果不想带着木鱼儿冻饿而死在这里,就必须得回去了。
北方刮在脸上,已经带了冷冽,趁着天色尚早,商雪袖带着木鱼儿出了寒河小镇,这座依河而建的小小镇子看起来别样的萧索和寂静,仿佛要配合小镇的冷清,今年的寒河甚至早早的就上了冻。
那位帝王的天下,河山广阔。
像寒河这样的地方,除却天山府,还不知道有多少。
昔日她曾往北走过,瞿大娘子是为了照应她,才勉强带了班子陪她同往。而平日,就连前去驼山镇的戏班都少之又少。
六爷可能在某个地方,也是同样的冰冷冷、冷凄凄,人烟罕至,更别说有戏班子前去了。
若她还能唱戏,或许能传到六爷的耳中,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法唱了。
不知不觉中,天空飘了鹅毛大雪,又是一阵大风,她终于见到了北地荒漠的奇景。
黄沙搅雪,一团团昏黄的风沙将天空中的大雪揽进了自己的怀抱,仿佛黄龙和雪龙斗在了一起。
木鱼儿看的发呆,可商雪袖却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六爷,那是个爱戏成痴的人——可这辈子,还有机会回到霍都么?还能听到几场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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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贵妃薨了,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她无父无母,生前除了有一段独占帝宠的时光,其余都不值一提,死后更是不会对朝廷的局势有什么影响,仿佛如同水面上的一个泡泡,破了就破了,连涟漪都泛不起来。
只是毕竟是贵妃,所以也公之于邸报之上,传遍了天下。
天下百姓间关于这位熹贵妃知之甚少,而上京城的连城宫中,渐渐也再无人提起,仿佛这位娘娘的痕迹就这样抹去了。
程思远放下了邸报,叹了口气。
他是文人出身,难免起了红颜薄命的感慨。
嬉妃娘娘入宫之前,皇上曾经提过,可否让商雪袖认了他做个义父,以程家女的身份入宫。
可还未等他答应,商雪袖那边便回拒了,她那时道:“我原为女伶,各地出演,观戏之人不乏权贵,入宫以后若万一被人认出,必定要连累程大人。到时候,是程大人欺君了呢?还是程大人和皇上一起欺瞒百官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