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小段沉默後,局长的声音率先响起:「昨天警政署召开临时会议,会上又特别提到了此案。上边要我们尽快破掉,不希望再看到有人遇害了。」
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唐曼玲不由撇撇嘴:「上边每回都是说得轻松,根本就没有站在实地角度考虑。以往对地府漠不关心,现在却又一下认真过了头。」
电话那边的局长在这时显出几分无奈:「没办法呀~上边既然呼风唤雨,那我们下边也只有见风使舵了。」
「只能这样了,我也想早一天破掉案子回去呢。」
「那就加油干吧!还是那句话,千万小心,有什麽需要只管通知我们。」局长叮咛道。
「明白!」清脆的应答完毕,唐曼玲挂断了电话。
保持先前的姿势几分慵懒的躺在床上,透过那扇仅有的小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此刻正值落日时分,已经大半个身位坠入西山的夕阳仅用少量的馀晖渲染著大地。
就那麽盯著天空看,边看边思索案情直到有些发呆的程度,唐曼玲这才拍拍脸颊摇摇脑袋走下地来。
推开门板走至屋外,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对面那户人家的老婆婆正坐在屋檐下缝补著一件衣物。盯著婆婆看了几眼,唐曼玲迈著步子朝她走去。
通过上回那次速食面事件,唐曼玲隐隐感到那位老人家对待自己的态度与最初相比明显有了不同。面对自己时不再表现得那麽漠然,虽然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但比初来乍到之时明显改变了许多。
在这种逐渐缓和的气氛里,抓住难得的机会通过几次简短接触,唐曼玲也获悉阿婆姓沈,已在这里居住了几十年。
来到沈阿婆身边,唐曼玲看向她手中那件正被缝补的衣服。藏蓝色的衣服如今已经变得泛白,明显已穿过许久的样子。
就这样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了会儿,又将视线透过没有关上的房门向屋里张望。昏暗的屋中一切都显得那麽陈旧,皮皮此刻正跪在一张靠近桌子的小圆凳上注视著桌面。
在他正前方的桌子上摆著一个小纸盒子,也就成年人一个巴掌那麽大。盒盖呈打开状态,皮皮就那麽目不转睛盯著盒子看,显然那里面有某样唐曼玲看不到的东西吸引著皮皮的全部视线。
「有事吗?」耳边突然响起的一道嗓音迫使唐曼玲收回视线朝向面前的老人。
沈阿婆仍在忙著手里的针线活,并没有看向唐曼玲,仅是在嘴里问道。
「只是过来看看。」
「有啥好看的。怪人!」沈阿婆仍是头也不抬的说著。
「阿婆觉得我很怪吗?」唐曼玲浅笑著用手指向自己。
沈阿婆点了下头,应道:「一点不错,你和这里很多人都不一样。」
唐曼玲听後挑了挑眉,耸肩道:「哦?」
沈阿婆在这时抬起头来瞄了一眼面前的女子:「我发现你的眼睛很特别,在这里只有小孩子才会具有这种眼睛。很清澈,不像成年人那样污浊。」
「是吗?」唐曼玲笑着问道。
「是的。还有你的气质,那种不轻易被这里的腐朽所影响到的气质真是叫我很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麽的!」沈阿婆冷不丁从口中冒出这样一句话。
唐曼玲心里暗自一惊,叹道:老人就是老人!论经验与眼光果真非同一般。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由不得你不信。
「以前的事情……」唐曼玲说着轻轻舒出一口气,视线转而变得扑朔迷离:「往事总是不堪回首呢!」
沈阿婆听她这么一说自然也跟着好奇起来,眼光穿过老花镜斜睨了一眼唐曼玲蹦出一声「哦?」
唐曼玲摇了摇头,再开口时声音已变轻:「也许现在这样子很难想的到吧……以前我也有风光的时候,也有挥金如土的日子。但是这一切自从父母离婚後就全变了,我没有捞到一分财产。少不更事的我被人骗去做了风尘女子,成为了人人玩赏的舞小姐。当我终有一天逃离贼窝後,却又发现不知该去往何处,就这样磕磕碰碰流落至此。」话落,难掩的悲凉之色就这样充斥在女子的双瞳中。
前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段虚假的戏码便在唐曼玲口里真实上演了。那种深深的无奈,纠结在眉宇间的悲伤令人不得不在第一时间相信,以上那些都是她的真实遭遇。
「昨日还是被母亲揽在怀里千宠万宠的贵公主,今天就变成为了生计到处拾荒的乞丐。天哪……」唐曼玲说到这里,眼中竟不由涌现丝丝红线。
在刚刚那番话里她到底还是提到了「母亲」,只要一提起这两个字她总会想到早早就撇下自己和父亲,独赴黄泉的慈母。对於这位早逝的母亲,不论何时她都会感到黯然伤神。
沈阿婆的眉头此刻已深深蹙起,在这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思想纯朴的她便完全信了面前女子口中所述的一字一句。在这里生活的人大多都有苦命的身世和不堪回首的昨日,就像她和皮皮那样。
「真是可怜!」老人盯著唐曼玲那对似被泪水充斥的双眼道:「难怪你长得这麽漂亮,富道人家的千金小姐即使变成乞丐也依旧掩盖不了原有的美丽。」
唐曼玲闻言,立刻带上了一丝略显尴尬的神情。侧过首,她做出一种平复心态的模样。
沈阿婆盯着面前的女子叹了口气:「在这里生活一定非常不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