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他和小叔叔一起拍的照片。”林海蓝看着照片里那个总是爽朗大笑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起了波动,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悸动。
“华亭以前最疼承渊了,可惜去得太早……”贺老夫人说着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就算留下一个孩子也好,这样巍山心里也好过点,可他孤零零一个人走了,什么都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林海蓝本想安慰她几句,但心却一直沉甸甸的,看着照片就觉得悲伤,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的长相而已,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就像失去了至亲一样……
她还沉浸在这莫名的伤感中,贺老夫人已经接着往后翻了一张。
看到刚翻过来的照片时贺老夫人很明显地一怔,似乎根本没心理准备来忽然面对这张照片。
好一会儿,她的手指才慢慢移到照片上,很温柔地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嘴唇越来越抖,越来越抖,“这是出事前一年拍的,你看……”
连声音都在颤抖,林海蓝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垂下眼睑温顺地看过去。
照片上背景是在医院,美丽的女子抱着宝宝坐在床上,旁边站着十几岁的少年。
“这就是承渊的姐姐,怀里抱着的宝宝就是青裴。”
林海蓝却怔怔地看着那个少年,那时候的他和现在的青裴有点像,但他会微笑。
她从没见过现在的贺承渊这样笑过,自然、温和,还带着些天子骄子的骄傲。
“承渊是不是和你说过他杀过人?”贺老夫人忽然扭头望住林海蓝。
“……是。”林海蓝胸口一震,有些艰难地开口,“但我相信他不会,他只是被我气到,所以……”
贺老夫人却把相册一合,拉过林海蓝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紧紧握住,目光诚挚却悲痛。
“我让承渊一定要把你带回家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和你说说,关于承渊的事。”
林海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是他的一日女友,贺承渊的往事与她是无关的,但此刻,她竟然说不出半个不字来拒绝了解他。
“那件事,其实只是个意外,是一场交通事故。”贺老夫人叹了口气,“承渊,我女儿毓云和女婿,还有毓云的朋友一起出门,在路上发生了连环撞车,毓云和她朋友一起没了,女婿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很多年,还牵连到一个无辜的路人。”
“——承渊说,当时他姐姐要陪着被安置在安全座椅里的宝宝,所以让他姐夫载着她朋友先走了,然后他在前头开车,因为走神才撞上他姐夫的车,前后是两辆工程车,撞上来根本就躲不开,受不住……他只来得及救到青裴,可当时他的一条腿也差点废了,血肉模糊的,一大块肉翻下来,连断了的骨头都看得见。”
林海蓝想起他腿上那道长长的伤疤,心口一阵钝痛。
“他爸虽然把他送去了国外治疗,但因为这件事,他爸一直都怪他,我那时候也只顾着死去的毓云和刚满周岁的青裴,根本没心思管还活着的大人,而且我那时候虽然没说,心里……也是有埋怨的,他从小就聪明,肯定看得出来。”
“——从那时起他的性子就变了,我知道他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后来他伤好了也不愿意回来,一个人在国外念书,很长时间都没有和家里联系,我都不知道那几年他是怎么过的,一定过得很苦,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也没有家人陪着,性子又变得那么冷,怕是连朋友都没有,他从来不说,我也不敢问,怕问了反而自己承受不住。”
“我们做父母的都有错,把孩子的心给冷了,怎么弥补,他也变不回原来那样了。”
“……”林海蓝感觉到她和贺老夫人交握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贺老夫人的手更抖,还是她的。
贺承渊、贺承渊,她的心里不停地念着这个名字,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从心底开始蔓延。
“所以,海蓝,他如果哪里做得不好,你别怪他,他是我儿子我知道的,他是个好儿子,我一直想让他找个好女人,可以暖暖他那颗心。”
林海蓝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老太太还坐在床边抚摸着照片上的儿女,她眼圈红红的,吸了吸鼻子,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