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内。
乌喇那拉氏这几日头风又犯,这会儿正半靠在贵妃榻上,正由着嬷嬷给自己按摩头上穴位,缓解隐隐作痛之感。闻着太医开的一些凝神静气的草药熏出来的药香,乌喇那拉氏终于慢慢的放松下来,只是房内一片宁静,乌喇那拉氏又睡不着,于是便显得少了些什么。
乌喇那拉氏舒服得呼出了一口气,微微抬起了头,开口道:“如哥,陪本宫说说话吧。”
“主子前阵时间忙于统筹选秀事宜,如今选秀落幕,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只是主子也要保重身子,不可过于操劳。”如哥不时小心的调整着自己的手势与力道,确保不让乌喇那拉氏感到一丝不适。“主子不要怪奴婢唠叨,只是奴婢这些年来一直跟着主子,主子的身子没有人比奴婢更清楚,最近主子却是过于疲惫了,气色也不复从前。”
“本宫自然明白要将身子调养好的道理,只是本宫本就应为皇上分忧,皇上在朝廷上分。身乏术,本宫自是不想在皇上能休息之时依旧为后宫之事烦忧。后宫之事,若不顾着点,便容易多生事端,若她们皆安分守己,本宫又何须如此操心,只怕……”
“主子,奴婢听闻现下宫里都在谈及谁将会是第一个侍寝的新人主子,呼声最高的便是莲贵人,”如哥低下头刻意压低声音道,“奴婢还听闻,宫中有人开了赌盘,莲贵人的赔率最低,至于吉贵人则其次,其余的答应小主赔率极高,莲贵人大有领跑之势,敬事房那边据闻各主子都有打点一二,但盼一击得中。此事需不需奴婢……”
乌喇那拉氏手一摆,随即示意停下手的如哥继续,这才沉声道:“莲贵人虽一分份位便位至贵人,但也不至于如此气焰嚣张,如此作风,便定是齐妃悉心传授。年贵妃身子不爽利,秀女又新入宫,齐妃与莲贵人同住,自然希望莲贵人先拔头筹,前两年祭拜先皇时,弘时已输了弘历一头,此番新妇入宫,虽可为皇上开枝散叶,只是必将多生事端。”
“是奴婢不好,提起这些又让主子心烦。”如哥见乌喇那拉氏眉头又再次皱起,连忙停下手给乌喇那拉氏请罪。
乌喇那拉氏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让如哥起身,“如哥,继续。后宫之事本就非一家之事,年贵妃在外人眼中已被独宠多年,此番新人新气象,有人蠢蠢欲动便是正常。若无动作,才是反常。只是这先拔头筹又如何,这气焰压不下去,总会有人忍不住。”
“娘娘还是属意吉贵人?”
“富察氏识大体,懂得收敛锋芒,也亏得皇上将她安置在永寿宫,若与齐妃一路,真不知她会如何应对,”说到这里,乌喇那拉氏突然像是起了兴致,语速略快的说道:“本宫听闻昨日众人乐游御花园,老贵人还扶了吉贵人一把,这不也说明了吉贵人还是有些手段的么?”
“主子至多过多半月,皇上必回圆明园,在此之前吉贵人是否得到皇上的眷顾尚是未知之数,主子要不要……”扶她一把?
“前些年年妃未进府之时,皇上一直做到雨露均沾,如今年妃身子不好,若莲贵人先拔头筹,这吉贵人自然也不会被冷落,若是皇上先召其余的答应侍寝,那么就另当别论。”乌喇那拉氏示意嬷嬷停手,再由着如哥扶着她坐起身,“此番,应是看她自己的造化。如哥,过犹不及这话,你听说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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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风波趋近白热化,各方消息总是源源不断的传入洛宁耳中,有人劝她应积极点,这般让莲贵人抢去风头,奴才们便会见高捧见低踩,冷落这方,洛宁唯有一笑置之,不过她倒真心同情雍正,这白热化的感觉越发让人觉得有人在将雍正赶鸭子上架,没那性趣,难道还能强求不成。
话说该做的她都做了,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按照她看电视剧、小说的经验,被捧得太高的人,通常都会有阻碍,就是不知道这次莲贵人能不能一击得手,让皇上留下印象。
不过这次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莲贵人这次的确未能顺利侍寝。原本莲贵人是顺风顺水天时地利人和,皇上也却是翻了莲贵人的牌子,莲贵人也已经送到养心殿外的沐浴房沐浴更衣,一切就差临门一脚之时,宫外突然传来消息,九门提督连夜请求觐见。
若真无急事,谁敢打扰皇上的兴致,于是听闻九门提督前来,心系朝廷的雍正连想都未想自然直接放下开枝散叶的事,并且示意今晚无须人侍寝了,然后莲贵人便连澡都未曾洗完,便灰溜溜的被潜回延禧宫。
似乎也只能怪莲贵人命不好,宫内人都尚未出手,这货已经被“天时”给灭了。这下子,听到消息的众人自然各种幸灾乐祸,正巧洛宁这会儿的读心术正有小成,听了一会儿便选择性的屏蔽了众人的心声。
话说此次是京城外突然来了许多民众,如今正是春末夏初的换季之时,最易惹上时疫,当年雍正也差点为此送命,时疫已肆虐京城外多时,雍正今日才得到消息,自然是震怒非常。
由于不能确定疫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蔓延至京城内,所以雍正是连夜派人却确实消息,而众人亦不知晓,此番“天时”居然加快了众人抵圆明园的进程。
是以在紫禁城内,谁也未能先拔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