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宁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只要将雍正近日阴晴不定的情绪一并联想,洛宁倒觉得有那么几分明白小福惠为什么哭得鼻涕眼泪都糊成一团了。
尽管洛宁通过读心术知道了小福惠到底为什么说自己闯祸了,但好在洛宁还没失了理智,决定让福惠自己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外头冷,咱们到屋里说。”洛宁从奶奶手里抱过因为一小会儿被冻得鼻头红红,小脸蛋有些苍白的小弘昊,还没抱稳,小弘昊就自动自觉的朝着小福惠伸出一只软乎乎的小手,让洛宁连忙调整了自己的姿势。
福惠眨巴眨巴还泛着泪光的眼睛,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但好在抓着小弘昊的小手儿,两人就这么一路牵着被洛宁带着进屋,一进屋,洛宁就让人赶紧去准备一些热乎乎的吃食,刚才在乌喇那拉氏那头遇冷,刚才又在屋外坐在了冻地上,要不再吃点东西驱寒,说不得会得风寒,这个时候若是病了,无异于雪上加霜。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洛宁将小弘昊安置好,小福惠已经自动自发的坐上了软榻,眼巴巴的看着洛宁。
“我拆了皇阿玛的洋人物件儿,弄坏了,怎么放也放不回去了!!”福惠小声的抽噎着说道。
这事儿在福惠自己口中说出来还挺不一样的,那小委屈的劲儿让洛宁有种错觉这事儿大发了。
“你皇阿玛知道了么?”洛宁脸色依旧没什么波动,这事儿福惠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首先就来找她的,自然还没敢告诉雍正,最近雍正的脾气不好,饶是小福惠再得宠也知道避忌了,不然平日这些个小事儿,哪能让最得宠之一的阿哥福惠哭的眼睛鼻子都快冻没了——自从洛宁的三只包子出生,福惠就从最得宠变成了最得宠的其中之一,亏得小福惠与洛宁关系好,不然还让某些搬弄是非的人给离间了去。
“我不知该怎么办了,”福惠一脸激动的说道,“皇阿玛平日可喜欢那玩意儿了。”
那你怎么就挑你皇阿玛最喜欢的拆了呢?洛宁当然不好这么吐槽,仔细一听,忽然发现这事儿背后还有人怂恿,就是福惠的随侍太监小定子,这会儿倒是没见着他,洛宁凝神一想,“放不回去了?那玩意儿现下在哪儿?”
“……”福惠没说话,洛宁倒是知道他晓得自己闯祸了就将零件通通藏了起来。
小孩子对于自鸣钟什么的物件感到好奇是正常的,比如它为什么能准点准时的鸣叫报时什么的,在某伪清朝现代人洛宁看来,尽管在她那个年代中国还有许多家长认为子女拆坏东西在搞破坏,但是西方人已经却是相当鼓励这种行为,中西方教育方式不大一样,而西方人觉得这么做不会抹杀孩子的创造性云云,洛宁个人觉得是没问题。
就是在清朝的中国,西洋物件尽管有可借鉴之处,不过也大多属于是奇技淫巧之流,上不得台面,无论上位者想拆想砸想扔掉其实没有多大问题,洛宁不知道是不是众人包括她在内都将这次的事件想得重了些,不然真心没多大的事情,不过是身外物,再进就有了。
洛宁沉吟了一会儿提醒道:“宫中有钟表造办的地儿,那儿必定有能众多能工巧匠。”不过难就难在,自鸣钟虽然已经传入中国许多年,但工艺不断进步,如果她没记错,小福惠拆的那只就是不久前加了新功能的,所以大清可没有这个工艺,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福惠才找上她还哭得稀里哗啦。“想你也没去,试试看,不成咱再另想办法。”
小福惠咬着唇,似乎在努力消化洛宁的话,然后重重的点头:“嗯!”
这究竟是被谁吓怕了?洛宁在小福惠的小脑瓜子里扫了扫,还真没发现雍正有逮着小福惠训斥的场面,可将心比心,她也担心雍正会挑剔她,更何况小福惠——某小大人其实也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人,平时倒是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洛宁有读心术,加上她几乎是看着小福惠长大的,倒还真不能察觉小福惠心里那些个小心思。
小弘昊把头在洛宁的身上蹭了蹭,偷偷的看了一眼眼睛红红脸也红红的小福惠,然后果断的把洛宁身上的锦帕给扯了下来,借花献佛的给小福惠擦擦脸,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哥哥不哭。”
“别担心,不过是个小物件,你皇阿玛不会责罚你的,小弘昊从小打大打坏多少东西,比起西洋的物件珍贵的要多得多,也没见我罚过他不是?”洛宁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小弘昊。
小弘昊歪着头看了看洛宁,又看了看小福惠,也没抗议,就是傻笑着也不答话,脸红通通的,倒是悄悄的蹭到了哥哥那儿。
洛宁被噎了噎,某小崽子是在拆她台不是?
小福惠瞅了瞅自家旁边的小圆球,倒也像是没看出小弘昊的坏心思,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
洛宁再道:“这些天你皇阿玛担心你十三叔,心里着急,说不得还想不起来这些无聊玩意儿,等他想起来了的时候,说不得你都修好了,或者那时候你十三叔身子早就好了,你皇阿玛心情好了,你让他送给你,这不就结了吗?”这还真不晓得是在说服谁。
船到桥头自然直,再烦恼下去也找不到答案,洛宁自欺欺人的想,她是能说服别人,自己这头还是云里雾里,说到底她这具身体也不过刚满二十,内在总是比小福惠活多了二十多年,绝对不能比小福惠还不理智。
“淑妃你在烦什么?”福惠忽然开口问道。
洛宁一愣,摸了摸小福惠的头,“没事,我只是担心皇上的身子,这些个日子过年必定过得又劳又累,还得兼顾朝政与怡亲王的病,”还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迁怒宫中各路人马,“我听闻哪儿好像又要通水利大坝,你啊,以后一定要为你皇阿玛分忧解难。”
小福惠大力的点点头,带着小弘昊一起,小弘昊咔咔的笑着,大声的说道:“昊昊也要!”
“你皇阿玛……”
“知道了一定很高兴。”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呼的一下吹了进来让屋子里的人脖子都缩了缩。站在门口不是雍正是谁,“淑妃可是想这么说?”
洛宁正想拉着两兄弟一起给雍正请安,雍正摆摆手,示意这礼免了,洛宁还没来得及起身,小弘昊就蹦蹦跳跳的下了榻,朝着雍正奔去,洛宁的心跳这才恢复了正常,心想幸亏她没抱怨雍正脾气暴躁什么的。不过洛宁也心知自己好运,每回雍正都在她拍马屁或者表达关心的时候出现,怪不得雍正心里比较向着她。
“皇上可真知奴婢的心意。”洛宁微微一笑,看着一起走过来的两父子带着小福惠迎了上去,正想再次开口,却又被雍正打断。
雍正其实在外头听了一小会儿,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洛宁的忧心,又听见自家两个儿子懂事生性,自然心里的郁结当下也舒展了不少,“怎么,朕可是听说福惠是哭着鼻子来你这儿的,被你劝服了?”
福惠见雍正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暴躁如雷,加上之前被洛宁劝了劝,这会儿心里也没剩下什么恐惧,不过想起那个已经被他拆件的自鸣钟,福惠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轻轻喊了句:“皇阿玛。”
“怎么哭鼻子了?”雍正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