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重担陡然压在她肩上,何晚纾视线落在手中乌黑的钱,不多,几百块钱,可如今却让她手心发烫,烫的颤抖……
“姐姐,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抹了抹眼泪,二傻想碰她却又不敢,怕不小心碰疼了她或是惹得她生气。
可毕竟只有八岁孩子的心智,不安的眼睛紧紧锁住怔愣的何晚纾,姐姐,我们怎么办?
被蚂蚁啃噬着心,何晚纾不由手指收紧,死死握住手中的钱,微白的唇瓣抿的死紧,抵抗心底一波又一波的寒冷。
沉寂了好一阵,何晚纾仿佛被抽去了全身仅存的力气,娇软的嗓音此刻喑哑不成调,“我们、我们去a市好不好?”
“我、我听姐姐的。”
微微一笑,想抚上脸庞的手微顿,颓然的垂落,何晚纾疲惫的半眯着眼,盯着黑沉的天空,去a市,并非回到容承祐怀里,而是那里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很熟悉,能让她更好的照顾他……
如今这样千疮百孔的何晚纾,怎么可能再躺在清秀隽逸的容承祐怀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娇笑着?
愣愣盯着夜空,何晚纾明明体力透支虚弱的很,却始终不曾合眼,心中冰凉刺骨,可她知道,不会再有个叫容承祐的男人翩然而至将她搂在怀里轻哄深吻,呢喃着爱语。
“晚晚,乖乖的,你瞧你让我心都疼起来了……”
蜷缩着身体靠着墙,何晚纾双手轻抚着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她,只能靠自己。
“姐姐,我好困,好想睡觉……”
轻拍他的手,何晚纾淡笑,“好,你睡,走的时候再叫醒你。”
紧绷了一整天不能放松的神经此刻终于卸下,二傻泪痕连连的版倚着何晚纾闭眼,很快沉沉睡去。
孩子,毕竟是个孩子……
倏的,手背一阵湿润,惊醒何晚纾游离的思绪,微愣的盯着晕散开的水珠,喉咙苦涩。
心中呢喃着的名字不停在折磨着她,那个人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一直在耳畔吐出魅惑的低语。
“晚晚,这条路哪怕你是跪着,也得陪我走完……”
“我放过了你,谁放过我呢?”
“晚晚,你不许离开我……”
陌路人终究是陌路人,他们七年前无疾而终,七年后竟也逃不了这样的结局……
颤抖的指尖轻抚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宛若在警告着她的狼狈不堪,何晚纾,你凭什么待在他身边?
*难眠到清晨!
凉凉的薄雾笼罩着,几丝清明的光倾洒而下,何晚纾眯眼打量眼前崎岖的山路,蓦然想起婆婆的话。
“姑娘,记住我跟你说的,顺着村子东边的小河,就是二傻救你的那条河一直向上油走,走上半天时间,你就能看见个等车的牌子,一天只有一趟到县城……”
东边的小河?
叫醒迷迷瞪瞪的二傻,何晚纾攥紧手中的钱,小心藏好,“二傻,我们得走了。”
半天,希望他们能幸运的搭上唯一一趟开往县城的车,希望……
但显然,上天并未眷顾他们,拖着酸软的腿沿着小河上油走,崎岖的山路几次让体力不支的何晚纾摔倒,喘着气跌坐在凸起的石头上,薄汗涟涟。
“姐姐,你要喝水吗?我拿给你好不好?”
蹲在小河边的二傻回头,甩了甩沾水的手,小心翼翼的以手掌掬的水总是在尚未到何晚纾身侧便流光,挫败的看向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淡笑,何晚纾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走至河边,水很浅,很清澈,氤氲着清冽好闻的水汽。
俯下身,正准备洗把脸的何晚纾在撞见水镜中的面孔时,心口顿时生生的绞痛了起来,被尖锐的树枝直接刺入,加之细小枝杈划伤,七零八落的躺在白希无暇的脸蛋上,褐色的疤痕横陈,如同爬行的蜈蚣般骇人!
“姐姐,你怎么了?”
微怔,何晚纾骤然回神,低眸的瞬间,纤手一扬将水波打散,“没什么。”
冰凉的水消去疲倦,心中一片舒心的凉,何晚纾匆忙打理好自己,咽下喉咙苦涩,手指紧了紧后松开,“走了。”
她在往a市的方向走,可她心中却清楚的知道,她离容承祐越来越远了。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分别,苍白无力的连心痛都是件奢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