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雪急匆匆地跑出校门,看到小王的车,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
小王打开车门,“小雪,今天怎么晚了。”平常她放学都很准时,今天不知什么原因,竟晚了近两个小时。
巩雪利索地跳上车,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焦急地问道:“学校有事情耽误了。爷爷怎么样,你来的时候,他有没有吃饭?”巩老一天要吃五顿饭,每顿饭都需要她或者田姨把流食通过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注入爷爷使用的胃管。
小王说他直接从军分区过来,不知道家里的情形。
外高今年的管理异常严格,上学不允许带手机,虽然她情况特殊可以向校长申请,但是不愿意麻烦老师的巩雪,决定自己克服这些联络上的困难。
她每节课的间隙都会通过学校的ic卡电话和家里的田姨联系,确定爷爷没事以后,再回教室上课。田姨怕她分心,有几次巩老突然出现缺氧痉挛的现象,她都瞒着巩雪找小王帮她处理了。
家里的大闲人,她是不敢指望的,小雪也不放心把爷爷交给那样自私自利的人。所以张素琴在家里,就是个大闲人,一个什么也不干,还净爱说三道四的讨厌的女人。张素琴在小雪面前,话还少一点,但是小雪一去学校,她的丑恶嘴脸立刻就暴露出来了。
对于这种人,田姨听从小雪的建议,只听,少议论,少搭腔,很多事不要和她说,能自己解决的尽量自己来解决。
就像前几次处理巩老的突发病情一样,她和小王按照小雪留下的护理日记来做,很快便帮助巩老脱离了险情。
田姨给巩老准备的晚饭是骨头汤熬的粥,她像往常一样,先和睁着无神大眼的巩老唠了几句家常,然后帮巩老按摩了僵硬的手脚后,把消过毒的针管取出来准备给巩老喂食。
不知是不是自己疏忽了,竟然把混有骨头渣子的稀粥吸入针管内,自己却浑然不觉。她把流食通过注射器注射到巩老从鼻子穿入的胃管,不多一会儿,巩老突然出现了大口呕吐肌肉痉挛的症状,田姨吓呆了,手忙脚乱的只顾着帮巩老擦拭,却忘记了小雪护理日记上记载的不能在病人呕吐时晃动的注意事项。
“咳咳。。。。咳咳咳。。”巩老的呕吐物在喉咙里生成积痰,堵塞气管,很快,他的脸憋成了青紫色,呼吸有尖锐的啸鸣声,跟拉破的风箱一样,刺耳难听。。
田姨急得直哭,想到楼上还有个人,她便大声呼喊张素琴,向她求救。
张素琴正在房间里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听到田姨惶急的呼救声,不由得愣了愣。犹豫了几秒钟,想到巩雪马上要回家了,不由得暗自咬牙,踢啦着拖鞋,不慌不忙地下楼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巩老的情形,张素琴也吓坏了。她从未护理过植物人,也没遇到过如此凶险的病号,看着田姨递过来的吸痰器,她连连后退,生怕那脏东西溅到自己身上。
田姨又气又急,眼泪扑簌簌掉着求她,“不让你碰,你帮我拿着就行了!”她已经拨打了120,但是巩老不急救的话,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张素琴还在犹豫,田姨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直接把接痰的器皿朝她手里一塞,然后不顾她的尖叫,弯腰开始按照小雪教了无数次的动作,帮巩老吸出气管里的积痰。
张素琴感觉手里温热的触感,不禁头发麻烦,手脚发痒,她把颈子转到夸张的程度,不停地尖叫,“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小王的车和闪烁着红灯的急救车同时停在巩家。
巩雪的心跳几乎瞬间停滞,她没听到小王的提醒,而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120的医护人员之前冲进爷爷的卧房。
以为里面是兵荒马乱的情景,谁知,爷爷竟面色平静地躺卧在床上,并没有发生意外。倒是田姨,浑身虚脱一样坐在地上,床头的桌上,堆满了刚才抢救时用到的各种药品和仪器。。
看到巩雪,这个一心一意为了巩家的老保姆,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心松了,人也瞬间崩溃掉,“小雪。。。你可回来了。。。。田姨快吓死了。。。”
巩雪抱着田姨,泪水也是止不住地朝下落,说不尽的感激,道不完的谢忱,唯有用一个暖心安抚的拥抱,感谢田姨。。
张素琴在楼上洗了手还嫌不够,竟然又冲了澡才下楼。她下楼的时候,巩雪正在和120的医生结账,出诊的费用是190元,巩雪拿了两张一百的钞票,递给医生,说辛苦了,不用找了。
张素琴抢上去夺过一张钞票,“小雪,二婶这儿有零钱。”她翻开钱包,从里面掏了九十元递给神色尴尬的医生,“喏,给!小雪啊,医院是公家开的,是多少诊费就是多少,你多给了,不是让人家摊上贪污的罪名吗?”
巩雪不想和她吵架,亲自把120的医生送到院外,向人家道歉后,目送急救车离开。
难得张素琴肯留在爷爷的卧房,她刚进去,张素琴就指着她洗得白白净净的手指,对巩雪邀功似的说:“今天可是我帮老爷子吸痰呢,你问田姨,是不是?”
田姨瞥她一眼,又看到巩雪朝她使的眼色,于是默默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巩雪弯腰帮爷爷翻身,张素琴无动于衷地立在旁边,根本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她还在念叨着刚才抢救巩老的惊险场面,巩雪听得实在是烦,又怕田姨背上思想包袱难过,便偏头对张素琴说:“明天我给涛涛打下个月的生活费,二婶你别管了。”
张素琴呆了一呆,精明的眼睛里,霎时亮起光彩。。
“哎呀小雪。。。那怎么好意思啊,还是我来。。。”下面的字还没说出来,她便被清理痰液不小心弄到自己手上的小雪,从容擦去继续清理的举动惊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