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志,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可以提出来。”俄罗斯军官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礼堂的人都望向了发言的人,喻倾城也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人居然是教官方阵的一个年轻军官,而且也不算生人了。“卢奇斌?这个家伙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居然敢在党校里和外国军官大呼小叫!看来这个人必定是那种根正苗红,后台硬得不像话的人了,难怪那么牛气哄哄。”
不过被打断了话的俄罗斯军官,却保持着礼仪和风度,看着这个外表不凡,但又有些痞里痞气的中国年轻中校。
卢奇斌也没有用麦克风,但声音也非常的宏亮,大声说道:“依万诺夫将军阁下,您似乎对八月风暴上的战场形势没有作出真正系统,合理的分析吧。当年苏军投入的兵力达一百五十万,关东军才七十万,伪满军二十万,千岛群岛日军才多少?六万人!当时我们东北抗日联军才四万人,但在热河会战的时候牵制了日军四十万之多!”
卢奇斌说着,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似乎对这个不可一世的俄罗斯将军很是看不惯:“以多打少,也没打出个什么名堂。要不是我们作出了这么大牺牲,你们想打下满州里?作梦去吧。”
“哈……”卢奇斌这番话一出,礼堂上顿时发出了一片的哄笑,俄罗斯的这位将军变了一下脸色,但也不好反驳什么。不过卢奇斌的话刚说完,另一边又一个年轻的教官站了起来,说道:“卢中校,你这话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难道抗日战争的胜利,就是你们东北抗联打的?”
这个年轻军官说着,居然转过身做起了演讲:“众所周知,在中国抗日战争敌后战场上,八路军和新四军开始进行局部反攻,直到一九四五年上半年,已将日本侵略军围困于华北、山东、苏北、苏南等几个大中城市和交通沿线的狭小地带,冀热辽区的部队挺进到热河作战,这才是重点。”
他说完后,皮笑肉不笑的瞄了卢奇斌一眼,最后说道:“要说你们能够牵制热河会战,那还是得看我们华野。”
“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这时,又有一个大校肩章的中年军官居然也站了起来,一脸气不氛的样子。“你们华野就是小妈生的,日军最难打的据点是哪里?是太原会战。要说那还得说我们中野,当年我家佬爷就是中野的团长。你们哪,就只能够在敌后打打游击骚扰,解放城市和根据地都是我们干的!……”
“都是你们干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看见了?”卢奇斌已经走下了自己的座位,居然和那个中年人又扛上了!这一下,课堂上就真乱套了,一大堆官二代,红二代争得面红耳赤,大有要拉开膀子干一下架的气势。终于,政委大怒,登上讲台对着麦克风吼了一声:“什么素质?都给我坐下!”
这些人听见政委发了话,这才一个个服气不服心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政委望了俄罗斯军官一眼,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依万诺夫阁下,这里……”
“没事,军事课堂,可以随便讨论,树立假想敌,大家都有发言的权力。”这位俄罗斯军官倒是很有风度,不过尴尬那是大于风度。苏联早就解体了,但中国红色政权还在,二战的功绩是不容任何人抹杀的。有人敢在这里强词夺理抢功劳,就会有较真的人掰饽饽说馅一桩桩一件件的争个清楚,论个明白。
而喻倾城这个时候则是感觉肚子里好笑,不过对于这些红二代如此坚持自己的信念,还是看在了眼里。
一个国家的风骨,首先就要看豪门世家,官员的后代。毕竟这些人以后是执掌国家政权的。这个国家纨绔子弟固然多,但精英还是有的。不论是国家还是民族,都是要靠精英支撑,而军校,党校自然汇集的就是精英。看一个国家是盛世还是末世,豪门子弟的气象就是一面镜子。
如果豪门子弟大多骨风文弱,不学无术,只会炫富,飙车,玩明星,这个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但是党校中的很多中、青年军官,都是身强体健,骄而不躁,举止看起来轻浮,不过骨子里却有着非常浓厚的国家和民族的自豪感。这证明,共和国现在的确是处于盛世,不论是军政还是民政,都有人继承。
“共和国现在,的确是处在繁荣鼎盛,千秋霸业的时代。”喻倾城虽然不关心国家大事,但也为自己国家的强大感到自豪。
终于,政委的演讲结束之后,开学典礼才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各个方阵的学员由教官在外面站好队列,喻倾城也注意到了远在另一边的那个俄罗斯方阵。当然,她注意的不是军官,而是那些个北国大汉;这些俄罗斯军人,至少都有着一米九的身高,而且其中的三个更是超过了两米,身形粗壮得不像话,简直是名符其实的巨人,好像三只北极熊。
“这才是打拳最好的体格啊……”
之后,每个方阵的学员都上了一辆大型的巴士,喻倾城也目送了那辆俄罗斯巴士的远去。
“喻倾城,集中精神,不要到处乱瞧!”喻倾城她们这一个方阵的女兵,教官依然是那个痞滋一样的卢奇斌中校,看见喻倾城居然看老外,脸色很不好。喻倾城也懒得搭理他,马上收回了目光,坐直了身子。卢奇斌背着手,在走廊来来回回的走动着,说道:“经过了三个月的军训,你们也都是老兵了,有些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
卢奇斌说着,提高了一点音量:“作为一个军人,那就是七个字:服从命令听指挥!你们在党校的学习,不是像那些行政干部一样,每天上课听讲,而是要像军人一样,在这部队里找到自己的岗位,听明白了吗?要长出军人的第一根汗毛,就要先学会坚守住自己的岗位,这就是你们这六个月的学习内容!”
“是!”女兵们齐齐的回答了一句,倒也清脆整齐。
巴士在军区里不快不慢的行进着,偶尔路过一个兵团,可以看见广阔的训练场,上面有士兵在操练,打靶,有的训练场上更是可以看见战机和坦克。这让不少人的脸色都兴奋了起来。不多时,巴士停在了一处训练场边,卢奇斌叫道:“许静,陈蓉,李蔓丽,出列!”三个女兵听了,马上站了起来。
“到!”
“你们三个,到装甲团一连,向连长和指导员报道!”
“是!”许静回头向喻倾城和程蕊她们抱歉的笑了笑,随后兴奋的和另外两个女军官一起下了车。她们是正规国防生毕业的,入伍两年后当了尉官,又进党校,这次明显是要真正实习,挂实衔当军官了,由不得她们不兴奋。装甲团明显是二炮的标兵团,在这里工作必然是前途无量。
不多时,巴士又开动了,路过一个操场之后又是三位女军官被分派了下去。
最后车越走越远,人也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了三个人,喻倾城赫然就在其中。最后,卢奇斌拿着名单站了起来,终于点了最后三个人的名字:“喻倾城,程蕊,赵小萌,出列!”
“到!”喻倾城和这两个女孩一起站了出来,知道这个神经病教官又看自己不爽了。虽然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军人的天职,但喻倾城对这个要求很是不以为然:因为她是一个拳师,有自己的个性。每天被人整来整去,人就傻掉了,哪里还能练出自己的拳路?所以军官一般都有个性,军人是没有个性的。
一个人习惯了服从命令听指挥,如果有一天退伍离开了社会,没有人命令,指挥,自己也会慢慢丧失思维的能力。所以很多兵哥哥退伍之后,甚至没有自理能力,都显得又呆又傻,就是因为被整残了:“我就说过部队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反正死活就是这六个月了,就当八月十五被鬼压。”
喻倾城不知道这位大教官又要干什么,等着他下命令。
“你们三个,到炮兵二团三连七班,找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下车吧。”卢奇斌正眼也懒得看她们,似乎对文工团的女兵一百个瞧不上。程蕊和叫赵小萌的女兵互相望了一眼,眼见喻倾城已经下了车,也只得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外面。不多时卢奇斌也下了巴士,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荒芜的草甸子。
因为今天春天来得比较晚,上面的草还没有吐绿,显得很是荒凉。
一片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平房里,很快走出了十来个男兵,上前整齐的排列好了队伍,向着卢奇斌敬礼:“首长好!”
“好,同志们辛苦了。稍息!”卢奇斌虚按了一下手,“这次给你们加派人手,来了三个女兵,你们之前应该得到消息了吧?宿舍都收拾好了,迎接这几位妹妹,她们可是文工团的宝,长得漂亮不说还能唱能跳。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过可不能乱来,否则违反纪律,听明白了吗?”
卢奇斌在寒假期间,已经把喻倾城的“底细”打听得很清楚了:小城市副处的“干女儿”,表演武术的,仗着一点皮毛功夫居然当上了文职干部?这种人是他最讨厌的,所以他不可能让喻倾城在党校集训的时候过得舒坦。“哼,明着整不了你,难道就不能搞搞曲线救国?你想图表现升官发财,我看你呆在这里怎么巴结领导。”
因此卢奇斌布置任务的时候,话说得很有深意。
“知道了!”这十个男兵齐齐的回答了一声,卢奇斌看也不看喻倾城他们,坐上巴士,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