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乐一连说了三个好,气鼓鼓的转身不再理白石。
眼下这饭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他从碗里揪了袋子扔进垃圾桶,塑料袋里的汤汤水水被垃圾桶里尖锐的东西割破,透过桶底的裂痕在水泥地板上洇出一大摊痕迹。
白石扭身看了看垃圾桶弄脏的地板,又看了看盛怒中的谭乐,压抑的气氛令他喘不过气来,他趁着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弯腰将垃圾桶收拾干净,又去涮了拖把墩地。
谭乐余光瞥到他,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晚自习,谭乐始终半扭着身子做作业背书不愿意理会白石。
白石委屈巴巴的拿着历史课本想要借着背书的由头破冰,凑过去几次都被谭乐给瞪了回来。
白石眼巴巴地看着谭乐的后脑勺,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推算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谭乐不再生气。
他明明向谭乐保证过的…
可如果真的去找林清潇,似乎这事儿依旧没办法解决。
他没有证据证明汪洵威胁过他,就像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和汪洵停课的事情无关一样。
一切就像是缺乏了重要定理的证明题一样令人无解。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
一放学还没待白石收拾好课本,谭乐人已经出了教室。
白石跟在后面跑了两步,愣是没追上谭乐,站在走廊身边人潮汹涌,他只觉自己幼稚的可笑。
好不容易有的朋友,就这么被自己给作没了。
他回到座位,从谭乐的笔袋里抽了一根中性笔,指节分明的手指配合融洽,中性笔在他手指中绕转,时而停留在拇指的关节上旋转,时而逆时针的绕过几个指节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班里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连做值日的同学都离开了。
白石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安静到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急促而又有力地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似乎都牵扯着附近的肌肉,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疼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人在面临绝望之时大多会变得胆怯,会害怕自己从此以后将一直徘徊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出路,亦会害怕自己会在孤独之中彷徨,在困境中徒劳的挣扎。
仿佛是一颗被遗忘于世外的微尘,永远无法被人看见和理解。
人也会后悔,会悔恨一生做得所有错误决定,也会遗憾自己错失了珍贵的东西。
就如现在的白石。
“嗑嗒”一声,中性笔脱离了他的指尖,掉落在了教室的水泥地板上,笔壳被摔碎,笔帽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
白石僵硬的躬身,从桌椅与凳子的缝隙中找到被摔出来的笔芯,他捡起,在本子上画了画。
笔头里的珠子摔丢了,再也画不出一条完整的线。
他将中性笔的碎屑从地上一点点地捡起,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无论怎么努力,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