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隔着槅扇门,可周媛只能隐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也许是外面三人说话的声音不大,所以在里间都听不清。周媛就只跟春杏品评菜品,这道有些甜了,那一碟又有些酸,这鸭子糟得味道不错,最后上的素馅馉饳儿很是清口,等等等等。
外间的谈话也没离开吃,谢希治正问周松:“……四郎有此等好厨艺,十娘又有巧思,周郎君怎不自家开一食肆?”
“我们一家初到贵宝地,一无本钱,二无人脉,哪敢贸然开铺子?若不是有欧阳贤弟相帮,这做点心的活计也做不起来呢。”周松笑道。
谢希治闻言点头,又说:“话虽如此,可靠人不如靠己,何不索性自己开了食肆,连点心一同售卖,岂不免了受制于人?至于本钱么,我们家在扬州也有几间铺面,若是周郎君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去招呼一声,减免些租金。”
周松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热情的要自己开食肆,只是推托:“四郎平日自家做菜吃还可,若真开了食肆,可未必能成。食肆那么多繁琐之事,我们也实在忙不开。”
谢希治本是想着周家若开了食肆,自己也不用总厚着脸皮上门去蹭饭,正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吃美食,谁知周家完全没这个意思,也只能就此打住话题。
这一餐饭吃得并不久,谢希治因刚病愈,并没有饮酒,周松前日又宿醉,更不想喝酒,只吃饭谈天,一顿饭自然很快就结束了。
吃完饭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谢希治起身邀请,带着周家人在宅子里游览了一番,周媛这才知道,原来在那书房东面,穿过竹林,才是谢希治居住的小楼。
在小楼和书房之间,还有一个小花园一直延伸到后院,此时花园里梅花开得正盛。一行人观赏了一会儿,又原路回去坐下喝茶,待到天色将晚,周家人起身告辞,顺便邀请谢希治来家里做客。
谢希治自然不会客气,第二天就带着梅花又去周家蹭饭了。
去的时候周松不在家,他带着二喜去看船了。当日看过之后,他很快就定了那艘载客船,接着又请人修缮了一番,重新漆了漆,暂时放到了后院里。
接着又去跟欧阳明谈了常庆楼的事,欧阳明建议隔日给常庆楼送点心,品种只要与珍味居有所区别就可以,然后又说他二月里要北上,问周松有没有信需要传回去的。
周松叹息一声:“传给谁呢?如今都跟仇人似的,若给他们知道我们在扬州安家,还不得以为先父单给了我们多少银钱。”
欧阳明拍拍他的肩:“也罢。如今世风日下,为了钱财反目成仇的亲人也多,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该伤的心早都伤完了。”周松苦笑,说完又打起精神邀请欧阳明:“说来自到扬州之后,我们一家多承耀明照应,我正想找个日子请一请你与谢三公子,耀明北上之前,可能拨冗一聚?”
欧阳明应得爽快:“周兄太客气。这些日子我事忙,一直都没去府上拜访,连饭香味都没闻见,嘴里正觉味淡,如今周兄相请,哪有不去的道理?”
跟欧阳明定下了约,周松回去又跟谢希治也说了此事,并正经下了帖子相请。
周媛听说欧阳明要北上,还特意问自己家要不要捎信,就蹙眉问周松:“咱们的户籍?”
“十娘放心,经办此事的人十分可靠,他本也是周家族人。何况周家争产的事在当地也十分有名,就算有人有心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端倪来。”周松答道。
周媛这才放了心,又提起另一个隐忧:“咱们在扬州落了脚,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要来问我们兄妹的亲事。我是这样想的,若有人问,不妨先以哥哥曾定过亲,但亲家早年南下,有几年没联系上了为由,拖上一拖。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我们要离开扬州的时候,也可以拿寻到亲家了作为借口,免得突然临时要走,引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