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耀祖此时正怔怔的望着窗外的风雨,不只他如此,屋子里的其他士兵都是如此。
长久的厮杀滋生暴烈的疯狂和悍不畏死的无惧,秋风秋雨的惆怅又勾起了士兵对家人的思念和生的渴望。
没有人不希望这场雨一直下下去,这样战争不再来,人们可以回家,父母的盼望,妻儿的温存,那一盏深夜孤灯的等候里,藏着人间最美的故事。
“唉!”花耀祖重重的叹了口气,抓起了床边的蓑衣。
此时,大雨中的府卫军营地显得异常的安静,校场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缩在屋子里,只有花耀祖一个人穿梭在大雨之中。
“吱呀!”浩气堂的门被推开了,花耀祖在门外蹭了蹭脚上的泥,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迎面是横六竖六共三十六具尸体,这是昨日战死的披甲营的将士们,再往后两排长明的蜡烛映照下,是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着的军牌,每一枚军牌的背后都是一个为御奴城战死的英灵。
花耀祖的心突然有些发慌,但还是鼓起勇气在尸体前蹲了下来,然后学着隋唐的样子,先是替将士们擦去脸上的血污,然后梳理头发、整理衣服。
浩气堂里极静,只有花耀祖一个人忙碌着,从一具尸体走到另一具尸体,手微微颤抖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是出生在脂粉堆里的富家公子,他倚红偎翠,花街柳巷里见惯的是女子的温柔嬉戏,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进入军营,与刀枪棍棒为伍,与血海死尸相伴。
可他终究还是来了。
巧合也好,被迫也罢,这些日子来与死亡擦肩而过多少次?
他逃过,逃了三次,董平追了他三次,打了他三次,他怕董平,也敬董平,董平教他枪法,让他克服恐惧,董平护他平安,让他远离死亡。
这些天来,他看着、感受着府卫军里的一切,浩气堂、英魂碑、他钦服与隋唐的少年英姿、他敬服与连横的霸气无双,他甚至觉得数年间满城的莺莺燕燕在杨柳姑娘的那碗粥面前,都是庸脂俗粉。
“花耀祖!”
正沉浸在思绪里的花耀祖被这一声大叫吓了一跳,软倒在地上,往后蹭了好几步,才抬起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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