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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1静待着他的答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字未吐。观咸帝带着愧疚，语气艰涩，“前朝皇帝派探子去南暗中挑拨离间，我身边出了叛徒，太后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他确实是带着蓝家的铁甲卫用计杀了武朝王，收了武朝王的旧部，南下去了南边。南边都是一些被流放的犯人，一代传一代，他们早就自由惯了，心中不喜约束。而他去南边，想要让那些人都成为他的助力，除去时间外，还要和他们不断周旋。恰恰因为如此，前朝皇帝派去的探子，在其中随便淌了一下浑水，这浑水本就污浊，更加翻滚混乱了起来。而江湖之中，皇帝也派了探子过去。七杀楼和他们的交易是，要姬暮云死，他们就会出手相帮来对付他。可没想到，众人围攻之下，姬暮云太强大。反倒是他们折损严重，反观姬暮云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不是那一沓婚书，他又怎么会因为愣神的功夫，被人斩首？观咸帝手一紧，呼吸紧促起来，“阿云，对不起。”——a-01神色没什么变化，甚至是连分起伏都没有，静静垂眸观看他的神色。良久后，a-01语气无波，“不是在秋狩吗？你来这里，你的那些大臣呢？”观咸帝听到他语气软了许多，眼里缓缓升起了亮光，慌忙道：“他们在潦山打猎，不会管我的。”a-01错开身，同时腰上的手也因为这个动作而脱离，“你该回去了。”“那你呢？”观咸帝语气带着一丝落寞，“你不和我回去吗？无人再敢伤害你，也无人能阻止我们。”“帝位需要传承。”a-01面色沉静，“你是帝王，开创了盛世。”“你……”听到这番话，他心中一痛，敛了情绪，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了好半天，才轻声问：“所以，你要把我推走？你想，你想让我和其他人成婚？你想，让我生下继承人来继承这个江山？”a-01目视前方，好似听不出他的难过和沉痛，“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观咸帝苦笑一声，双手垂落，看起来如同丧家之犬，低声道：“五年前，我看到阎罗殿化为一片灰烬，看到你的尸首，我恨不得同你一起去。”“可我……”他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嗓音酸涩又难听，“我始终记得，我走向那一步的初衷。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我除去为蓝家沉冤昭雪，我私心里，也有为姬家平冤的心思。”“我看到陆宵，一手抱着你的尸体，一手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逼迫我离开你。”他嗓音颤抖，如同破碎的琴弦，“他说是因为我，所以你才会……”因为看到他的婚书，在愣神的时间里，才会被叶无名一剑斩下。从无败绩的他，因为他，尸首分离，至死都没看到婚书上另外一片的空白。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观咸帝哀凄的声音在空气里弥漫，“我说，再次见面后，我要送你一份大礼。我想和你分享这个喜悦，共享盛世繁华。”婚书是他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他身边，只有江天阔，云帆和云娇知道。外人没有丝毫察觉，可……江天阔反叛，婚书进了蓝夫人的手，最后也进了叶无名的手。让他的心上人，落入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如今，真相大白。我等你五年之久，你忍心丢下我，享受这万里无边的孤寂吗？”观咸帝握住他的手，失魂落魄的看着他。如果不是承诺，如果不是星竹。没有夏国，没有观咸元年，没有观咸帝，更不会有如今的盛世。他本就不是好人，世界上最在意的人，都不在了。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享受无边孤寂。烛火明灭，照得他身形纤薄，那双眼布满了纠结，长而密的睫羽不曾眨一下。“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如今关系微妙，误会虽然解开，但观咸帝拿不准他的主意。故而，观咸帝看着心心念念的本尊就在眼前。但他却什么也不敢做，唯恐惹了他的厌烦。a-01直视外面的明月，月色如辉，洒满了人间的每一个角落。他记不起来了，他醒来时，全身无遮蔽物。不知道为什么又活了过来，但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放弃了抵抗。是在在意他，还是到底在意的是那漫天飞舞的婚书？“姬暮云死了，我也不是姬暮云。”a-01平淡的说：“我没有名字，我活了许多年。日月更替，新生覆灭更迭，没有来源。”观咸帝手指猛然攥紧，胸腔内的窒息感压迫得他呼吸困难，“没关系的阿云，没有名字，我们可以重新冠上一个名字。”观咸帝伸手拽住他，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脊背，语气艰涩，“就叫云鹤好不好？自由自在翱翔于天际。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随你。”“只是……”观咸帝轻蹭着他的脸颊，感受到温热的肌肤，才惊觉这人，是真的回来了。观咸帝心中悲痛，轻轻道：“只是，你别离开我。”他无法再次承受起，失去他的痛苦。想把他困在身边，寸步不离，永远相守。想把他挂在身上，去哪儿都带着他，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视线里，是一身玄衣蟒服，沾了泥土和草屑，褶皱一片。过去两三日的功夫，从未打理。a-01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着，最终还是抬手回抱了他。观咸帝也感受到了触感，手中猛然用力，把他紧紧拥在怀里，生怕眨眼的功夫，他就会从眼前消失。太紧了，感觉像被一根绳子死死勒了起来。a-01眉头轻蹙，冷峻的眉眼冷淡，“蓝絮衣，你抱得太紧了。”他发出像是困兽的嗡鸣声，蓝絮衣的声音带着嘶哑，爆哭了一声，“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喵～”黑猫站在门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到屋内两个相拥的人。它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这个杀神，这么久以来，终于露出了一点人情味。天知道，它自己去溪水里抓鱼，自己吃生鱼，都快吃吐了。给自己准备食物不说，它偶尔还要给杀神准备食物。好不容易有了个身体，都快累死它了。“云鹤这个名字怎么样？”蓝絮衣拉着他的手问，双眼带着期待。私心里，他不想他和姬家再有半点关系，也不想和其他人有关系。他就只是他，肆意妄为，张扬明媚。闲庭赏花，爱人相伴。a-01对名字倒是没有什么在意的，无非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尚可。”“阿云，那你收拾一番，同我回去好不好？”蓝絮衣脸上带着孤寂，“深宫重重，寂寞如雪，春去秋来，只我一人。”a-01并不想跟他回去，他不喜欢约束。但他听说，有人杀他。a-01抿了抿唇，嗯了一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蓝絮衣眼底满是柔情，在人前庄严高贵的帝王。如今在他面前，活像个毛头小子，全身都充斥着一股雀跃和手足无措。那些沉着冷静，到了再次重逢时，早就被抛到了脑后。蓝絮衣阻止了他的动作，“什么东西都无需带上，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一切。”a-01回首看他，眼里带着一丝诧异，迟疑道：“你又没见过我，你怎么准备我的东西？”蓝絮衣眼含缠绻的笑，轻声道：“我知道你会回来，宫里有尚衣局。一年复一年，有的是时间。”宫中没有嫔妃，他们也无需去做太多的衣裳，也就是为官员做个几身而已。蓝絮衣拉着他往外走去，“留着吧，我会让人来这里打理，想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回来。”——蓝絮衣近身的伺候的人，都是生面孔，a-01一个也不认识。但那些人，来伺候时，全都低着脑袋，小心翼翼伺候着，生怕惊扰了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