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暮云抬了一下眉,“你知道我?”神邸宫挥了挥手,留在原地的护卫顷刻之间就朝姬暮云杀了过去,空气萦绕着一层杀意,扭曲了一瞬。神邸宫好以整暇地看着,“姬暮云,知道你很奇怪吗?我们的合作伙伴金嵘,可是死在你的手中,我的人亲眼所见。”神邸宫说完,惋惜般摇头,“啧,真可惜,倘若不是你。大夏的布防图,说不定已经得手了。”姬暮云毫不手软地杀掉了围攻而来的护卫,只抓住了一句重点,“所以说,姬家被抄斩,也有你们的手笔?”神邸宫挑了挑眉,略有些惋惜,“我们本来最先看中的人就是姬家,姬家职位是通政司,接触各种各样的折子,对大夏的所有情况都一目了然。倘若买通了他,事情可就轻易了许多。”神邸宫摇了摇头,神情冷漠,“只是很可惜,他是个老顽固,不但杀了我们派去的人,还准备把消息捅到大夏皇帝的跟前去。”神邸宫看向院中不断翻飞的残影,语调含笑道:“那我们就好去找其他人了,再来一招栽赃陷害,除掉祸端,不是很完美吗?”姬暮云神色冷冽,手腕翻飞玩转间,就要去了许多护卫的命。月色清幽,一身红衣飘然,半面面具也挡不住那双浅棕色充满了凛然的气势的眼睛。神邸宫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指尖缠绕着那根红绳,清脆的铃铛声有节拍地响了起来。铃铛一响,院中从各处犀利地伸出万千丝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朝姬暮云钉去。姬暮云提剑挡去护卫的攻击,脚尖一点往半空飞掠而去,躲过了那些丝线。神邸宫赞赏地鼓了鼓掌,清脆的铃铛声穿透了肃杀的气氛,“我一直以来有个问题,让我非常的困扰。我调查过你,你还是姬家嫡子时,你没有半分的武力。”神邸宫微微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道:“那么?你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厉害呢?”姬暮云没有理会神邸宫的神经质发言,只是挥手解决着身边的护卫。解决完最后一个时,他身上染了血,院子里的青石地板上,也在流淌着血水。姬暮云站在万千丝线上,看向神邸宫,“你想知道,等你死了后,你就知道了。”一身红衣,气质浑然天成,眼里全然是对生命的漠视。地上都是几十个护卫冷冰冰的尸体,他站在透明的丝线上。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明,见之一眼,就令人心潮澎湃。神邸宫神色带上了一丝疯狂,猛然握紧了手中的铃铛,“都说大夏有关于神明的传说,这传说果然不假。”神邸宫加大了音量,一字一句道:“来人,活捉了姬暮云,我要亲手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姬暮云神色淡然,微微仰了仰头,“想要我的皮和我的骨?在我没有报完仇之前,谁也杀不了我。”话音刚落,另外一群暗卫重新出现。他们手中拿着锁链以及匕首,浑身气势低沉,看起来就和黑夜融为了一体。姬暮云无视那些暗卫,几个轻跃之间,就距离神邸宫更近了一段距离。神邸宫摇晃着手中的铃铛,从各处飞射出丝线来。姬暮云抬剑抵挡而去,同一时间暗卫也紧随身后,彻底拦住了姬暮云的脚步。暗卫比那些护卫更加厉害一些,但因为有神邸大人的命令。他们只和姬暮云缠斗起来,即使是有暗卫死在他的手上,也无人敢违抗命令去杀他。神邸宫脸色因为兴奋而涨红一片,“姬暮云,你想杀多少都行,我培养的成百上千的暗卫,随便你杀。”神邸宫扬唇一笑,声音阴冷了下来,“只要你杀得过来。”“我观施主,命中有一大劫”天光吐白,远处巍峨的群山在阳光照映下,披上了一层殷红的轻纱,显得格外亮丽。一身红衣早已被鲜血染透,在身上黏黏稠稠的,鼻息里都是浓稠的血腥味。满院狼藉,尸体堆成了一座座小山。而那位名号在外的神邸宫大人,瞪着一双眼,靠着宫柱而立。手上还拿着那根红绳,末端的铃铛滴落着血滴。双臂僵硬的垂下,显然已断气了多时。仔细看过去,眉心一处有些异常。姬暮云眉头轻拧了一下,抬了抬酸沉的胳膊,从神邸宫身上收回目光,转身往隔壁间走去。打翻了宫里的东西,蜡烛、油台倒在地上,绸缎混杂在其中,褶皱又混乱。姬暮云掏出火折子出来,吹燃火折子,盯着前方的空白地,轻声道:“姬暮云,你的仇人,又死了一堆。”不是一个,而是一堆。姬家的仇人太多了,多到都抵达了日照国。火势大肆无情地舔抵着每一个角落,姬暮云转身,跃上冷白的高墙,消失在神邸宫中。神祇宫认为大夏有神明,大夏的人都是神明的后代。所以神邸宫的宫中,也是座埋骨之地。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知道,神邸宫手上沾染的人命,绝对不会比姬暮云少。只是。姬暮云身形停滞了一瞬,竟然认为大夏是神明之国。神邸宫为何不前去参拜,而是选择暗中运人来,搞那么一出?最后再剥皮抽骨?在姬暮云看来,极其的可笑又荒诞。日照国可以选择直接开战,但他们非要选择一种既残忍又恶心人的办法。真是令人感到头皮发麻,又让人无法容忍下去。姬暮云避开人多的地方,找了条人少的道,往清妙寺赶去。一路上气氛浓重,老远就能听到官兵整齐划一的声音。因凤栖梧和教坊司的人被人救出逃走,都城那位收到了消息,当即就派御林军出来挨家挨户搜查,寻找大胆贼人和那些人。都城严防死守,禁止有人外出,也禁止有人进来,以免让人逃走。姬暮云往后退去,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走。看来,日照国挺在意那位神邸宫的死和那些人的出逃。剑从剑鞘里抽出,姬暮云转身之际,就看见了一脸惧怕的王听寒。王听寒顿在原地,双手举了起来,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主,主子。”姬暮云收了剑,“你怎么会来这里?”王听寒在前方带路,边走边说:“主子,属下知道一条密道,就是有些荒废。我们把那些人都带去了清妙寺,属下见主子迟迟未归,在见到都城内的动静,属下就猜测,主子肯定被困在都城出不去。”姬暮云跟着他绕过大街小巷,来到了一处非常荒凉的地方,“我听萧青烈说,你很机灵。如今一看,倒也没白夸你。”王听寒嘿嘿笑了两声,弯腰去把墙角下的草移开,“主子,就是这儿了,从这儿……”出去。姬暮云脚尖一点,就站在了墙头上,树叶婆娑。阳光洒透下来,尽数都在那张冷凌的脸上摇晃。姬暮云瞥了他一眼,身子一纵就落到了墙外的地面上,翻身上了马背,握紧缰绳等王听寒出来。王听寒默默从狗洞里钻了出去,翻身上马,跟在姬暮云身后,朝清妙寺的方向去。王听寒余光打量姬暮云的神色,脸色纠结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主子武功高强,轻功了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让主子去钻狗洞?脖子有些凉,王听寒摸了摸脖子,看它还在不在。——如日中天。清妙寺大大小小的禅房里,都围坐着人。七星带领仅有的几个僧人和阎罗殿的手下,为他们端去了吃食和换洗的衣物。姬暮云带着一身血煞之气来到寺中,被七星看到,差点没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七星把手中的托盘递给王听寒,“劳驾施主帮我送去祁意房,我同这位施主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