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智键焦虑不安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屋内,产婆说:“使把劲儿——对,再来——”
妮子躺在床上,满脸大汗淋漓,痛苦不堪的咬紧牙关。
产婆急切的说:“别歇着,赶紧使劲儿——娃儿的脑壳顶看到了——”
妮子筋疲力竭,实在是使不上劲儿,她疼痛不已,尖叫着,骂道:“杨智键,你个龟儿子,把我害苦了——”
妮子这是头胎,娃儿有些大,不容易生,痛得她死去活来。产婆一边给妮子打气加油,一边用衣袖抹着虚汗。
听到妮子的叫骂声,杨智键越发焦急难耐,无论他对妮子有无爱意,她的肚皮里是他的娃儿,就凭这一点,他都希望母子平安。
“使劲儿啊——你不加油,娃儿出了问题,可怨不着我!”产婆焦急的跳来跳去。
一听产婆说会影响娃儿,妮子豁出命去,大叫一声,使了一把力气,只感觉双腿之间有个东西滑溜溜的出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妮子喘了两口粗气,感觉疲惫不堪,昏昏欲睡。
呱——呱——
婴儿的啼哭声无比响亮,杨智键心中欣喜,暗自庆幸:生了,终于生了,不知是儿是女?都一样,都一样!
产婆出来道喜:“恭喜恭喜,喜得千金!”
杨智键满脸堆笑,冲着产婆拱手作揖,表示感谢,心想:闺女更好,贴心!
杨智键转身,望着半山腰,内心不由得滋生凄楚之情。妮子哥带着娟儿和柱子搬走,自立门户之后,就没再回来过。这会儿,妮子生娃儿这么大的事,也不见他们的身影。
杨智键明白,妮子哥之所以不回来,是不愿意让娟儿再面对他。他们刚搬走之初,杨智键还找各种借口往半山腰跑,他也没有啥歪心思,只是想看看娟儿和柱子一切可好——
杨智键屡屡去了就被妮子哥痛骂回来,压根儿就不让他进门,更不让他见到娟儿。反反复复之后,杨智键只能躲起来偷窥,看到妮子哥对娟儿照顾得无微不至,也就不再有任何旁门杂念,回到家里一心一意照顾妮子,从此,再也没去过半山腰。
杨智键心想:如今,娃儿落地了,无论如何是要去送红鸡蛋报喜的,妮子哥好赖是娃儿的舅舅,不能省了这些理数;再说,娃儿都生下来了,还有啥好担心的?
打定主意,杨智键开始张罗,准备一会儿就去报喜,一切都有村里各家的婆娘帮忙,杨智键省了不少心。
装好红鸡蛋,杨智键跟妮子打了个招呼,拎着东西朝山上走去。一路上,他的心中万般感慨,悲喜并存,许多日子没有见过娟儿了,不知她的精神状态恢复了没,是否还认得他。
心中藏着爱的人,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杨智键走到半道上,就遇到匆匆跑下山的柱子,柱子递给他一个布包,说:“师父,我叔说了,这是给娃儿的东西,你就不必上去了,红鸡蛋我带回去!”
杨智键与柱子交换了手上的东西,柱子转身欲走,被杨智键伸手拉住,柱子扭头,问道:“师父,还有事么?对了,都忘了问你,妮子姨生了个啥,弟弟还是妹妹?”
杨智键松开拉住柱子的手,双手在耳朵边比划着小辫子的动作,柱子恍然大悟,说:“是个妹妹?”
杨智键点头微笑,柱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喊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又有妹妹了——师父,往后,我能带着妹妹玩儿么?”
杨智键再次点头,注视着柱子,心想:别说领着她玩儿,就是长大了给你当媳妇,我也一万个乐意!
“师父,我得回去了——我妈和我叔还等着呢!”柱子说完话,撒腿就跑,杨智键伸出手去,却抓了一个空。
望着柱子一溜烟跑不见影儿,杨智键才转身往回走,一路上,神情落寞,思绪万千。他心想:看样子,妮子哥待娟儿和柱子不错,柱子似乎也挺喜欢他的,我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渐渐熟悉,如今娃儿也落了地,杨智键觉着自个儿这一身恐怕就在这里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了。
杨智键担心家中老母的安危,决定等妮子出了月子,就回去探望老母,可行的话,就把老人家接到这里,一起生活。
走进院门,踏进堂屋,杨智键的目光落在正位墙上挂着的狼皮上,这张狼皮,自从风干了之后,就一直挂在这里。
村里人说,狼皮挂着是辟邪的,因此,在搬家时,妮子哥特意把狼皮留下了。
几个月来,时不时能听到狼嚎声,或远或近,杨智键一直担忧着母狼会来复仇,只不过,不知道会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