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南风听他说自个儿的女儿,只冷冷的一笑。道,“太傅这么说,别是为着想替自个儿报仇罢!虽然小女的确是写了那诗,可小女哪儿有这个本事,能夜入凤舞殿?”
李相见鱼南风这么说,只是清冷一笑。道,“前阵子见着这鱼小姐时,她也不过是个生有口疾之人。哪料时隔不久,她倒成了个惊才绝艳之人。这却倒是甚为奇怪。可别是,这诗其实是鱼相所作罢!”
鱼南风闻言,眸光淡淡的落到李相的面上。“小女确实自小无才,可纵是她无才了,也能将太傅跟淮安第一才女给比下去呢。”
李相被他一噎,自是气怒难消。可他侄女儿李思琴,当日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在了鱼青鸾的手下!以致落得只做了个太子小妾的下场!纵是连个侧妃也未能当得!
皇帝眼见着他们这么吵下去,断是个没完没了的。这便淡淡的落了声。“七儿,你怎么说?”意思是,这是谁的未婚妻,这话便该由谁来答。
凤七沉锁着一双俊眉,眉目之间甚为平静。他跪前两步禀道,“这诗确实是青鸾所写。可是父皇忘了,当日青鸾在宫里之时,已然浑身是伤。连路都不会走。当日还是儿子将她亲自送去凤仪殿的。”也就是说,这刺客绝非鱼青鸾。
凤无霜漂亮的嘴角缓缓微勾,眸中却淬了冰冷的毒。不过短短六天而已,凤七便已经想通了所有,依旧决定要娶她了么?此番,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一番机心?
凤十也笑道,“这哪儿有人这么笨,做了刺客还将自个儿的诗留下的?这不是摆明了找死么?”说时,他竟还故意咳笑了两声。
帘帐之后,皇帝一语不发。似乎在思量着这刺客到底是不是鱼青鸾。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八王跪前一步,沉声低道,“父皇,其实要判断这事是否是鱼青鸾所写,便只消核对她的笔迹即可。”这话说出来,凤七的面色却是有些变了。
鱼南风嘴角一抿,为表清白,这便对皇帝飞快的禀道,“请皇上核实笔迹!还青鸾一个清白!”
帘后,皇帝的声音缓缓而扬,“他来凤舞殿,却没有刺杀朕。反而对朕一番羞辱。这人居心叵测,差点儿就乱了朝纲。一旦查得,必诛其九族!还有,不论鱼青鸾是不是这个刺客,她是写这首诗的人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事,她怎么也逃不脱干系。”
凤九的目光垂落在地,听到皇帝这么说,按在地板上的手指竟是微微发白。
凤十急得团团转,可他触及凤九垂落在地的青丝,竟是微微一怔。他起身禀道,“父皇这意思,可是要问青鸾的罪?”
凤天奇知道凤十自打得了这鱼小姐的相救,心里便把她视作知己了。这孩子的心思太过单纯,只怕这会子他恨不能代替鱼青鸾来领这个罪!
他心疼凤十,可却觉着这个鱼青鸾确实过于嚣张。戏弄太傅也就罢了,这事却还连累了他凤天奇!他想起那日晨早起身,程如玉瞧着他的光头那惊而骇之的表情。心里便更是越发的不爽利了。
如今他连对镜自照都不敢,一国之帝叫人这般取笑了去,这却叫他怎么甘心?
很早的时候他便知道,心里若是有事,那是绝对不能小瞧了去的。若是不想个法儿撒了气去,人便会憋出病来!
而他发现,所有能撒气的法子之中,杀人,是最有效又最直接的。
这会子他抓不到这个刺客,心里这口气没法儿消。就只能找个能撒气的人,杀了她也就是了。
心里的恶气一出,他便只管垂帘听政。等他的头发蓄长了,才将帘儿撤了。
这些个大臣们,如今个个心里都在笑他。认知这一点,更是教他积郁难消。这股子杀意便越发的浓郁了去。
见他不语,众皇子心里却对皇帝的意思略略已是猜了个大概。凤十一见他似乎已经找到撒气之人,心中自是又惊又喜。
皇帝打发了萧一远去九王府抓人,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各怀心事。
萧一远来寻鱼青鸾时,她正拿了去药铺买的金创药给自个儿抹着呢。被他一吓,她手里的药便差点儿跌落下来。“萧队长,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隔着房门,她对萧一远淡淡的扬声。
萧一远应了声,这便在廊下候着她。鱼青鸾好容易将自个儿的衣物全都穿戴好了,这才艰难的自被窝里头爬将出来。
能把这首反诗写上皇帝的头去,她便准备好了他会对她兴师问罪。她艰难的移着步子,好容易才打开房门。面色苍白着站到禁军的跟前,跟个革命烈士似的抬眸瞧向萧一远,道,“咱们走罢。”
萧一远见她每走一步都似乎忍着极大的痛楚,这便叫人赶紧去找轿子。哪料鱼青鸾咬着牙对他沉声道,“萧队长,若是帝都有人卖假药,您能不能给他落个罪?”
小命都快不保了,她竟然还在管人家卖不卖假药!萧一远嘴角一扬,肃然道,“鱼小姐说的哪里话。但凡帝都之事,八爷都是要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