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前婷婷玉立,一天的惊慌与奔波,让她略显疲倦,惹人心怜。
“我让人安排了消夜。”
林芷溪微微点头,抿一下嘴角,唇边的一个梨涡若隐若现,象一个小小的涟漪让他心里一荡。一身清雅的春衫,映衬她如花容颜,楚楚动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女装。”元赫忍不住心里的念头,冲口而出,丝毫不掩饰眼中一片赞赏。
林芷溪脸上微热,低头不语。她本不是寡言的人,不知道为何在他面前总是有些腼腆。也许越是在意就越是放不开。在商容和景仲的面前她并没有如此拘谨过。
他的笑容十分温暖,自见他第一面就让人觉得他周身都散发一种让人安全安心的力量。她有些不舍得移开目光,迎上去,和着他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屋里灯花轻爆,象是心跳。
“侯爷,消夜来了。”门外有人轻语。
“进来。”
两个侍女端了消夜进来,摆在桌上。元赫对林芷溪点点头。林芷溪确实饿了,没有客气,上前坐下。元赫随意落坐,与她相对。林芷溪见他居然与自己一起用消夜,有些惊异,难道他晚上也没有用餐?
“这些东西应该还合你的口味吧?这是云南带回的芙蓉糕。”元赫询问了一句,又在她碟中放了一块芙蓉糕,他自己却端起一碗清粥。
“云南”二字听在她的耳中格外温暖,仿佛带了甜蜜的味道,如碟中的芙蓉糕。
林芷溪一眼看去,却发觉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他是特意探听了自己的喜好,还是无意中的巧合?林芷溪心里疑惑不敢开口去问,只低声应道:“是。”
元赫笑着看她,她的容貌有了改变,口味与性格倒是变化不大。幼年时难得见到的羞涩今日却常常可以见到。他常常想再见面时她会是怎样,千想万想,真到了她站在他的面前,原来就是如此这般。从安国公将她许给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照顾她保护她。而在那年元宵节丢了她,他更是在安国公面前立下誓言,一日不找到她,他一日不会娶正妻。时光飞逝,安国公已经开始绝望,开始对他冷颜相对,他却坚信终有一天,会找到她。
上天终归待他不薄,让他们在云南重逢。今日他以为又要重演十年前的一幕,却没想到从谢平那里得到讯息。谢桑的名声朝野皆知。他在惊风马上已经将剑鞘握热,若是谢桑对她有一丝侵犯,飞虹饮血已是难免。他跳下惊风,冲进屋子时,手竟有些抖。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在他心里的重要,儿时的青梅竹马耳鬓厮磨自不必说,一直存在心里。而十年后的重逢,她时而娇羞时而豁达,不减可爱更添妩媚,想起她,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微笑。云南与她一起的时日虽然短短几天,而相互间的一幕幕都重重印在心上。他一直都在心里为她留了位置,她以他最喜欢的样子重回他的身边,将那位置填上,似乎十年间都未离开过一样。
她在灯下细细的用着消夜,神情可爱。糕点一向是她的心头所爱,还有米酒圆子。她喜欢甜甜酸酸的东西,每次看她吃,他都有些泛酸,却也无奈地陪着,眼下一桌的东西,唯有清粥可以入口。
林芷溪并没有看他,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的欢喜象是一汪清泉在慢慢流淌。一窗月色,点点烛光,对面坐着心仪之人,这一切如梦如幻。
她的神情温柔如月色,眼神清亮如星辰。嘴角抿动之间,梨涡若隐若现。元赫心神一荡,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她嘴角的梨涡。林芷溪心跳如雷,微一侧头,一片冰肌从他指尖掠过。他哑然失笑,收回手指。而她已经羞赧无比,如星眼眸隐在低垂眼帘之下,再也不敢抬头。
元赫恨不能此刻就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夫君。她七岁时定下的三生姻缘。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如诗如画的幼年往事他自此只能独自品尝,这何其遗憾?她忘了从树上跳下时砸伤了他的脚,也忘了曾睡在他的榻边,口水湿了他的衣袖。
他叹息一声,还是忍住。今日她已经很辛苦,等查清此事,再告诉她,希望她不要太过惊异感伤。
“你今天累了,早些歇息吧。”
元赫起身,叫来屋外的侍女。“好好侍侯林姑娘。”
“侯爷慢走。”林芷溪极想说一个“谢”字,却被心里柔情百转的诸多话语堵着,临到口边又换成了不动声色的四个字。
元赫在门口顿了顿,那一声“侯爷”让他心里极不舒服,以前,她都是叫他“容山哥哥”。
林芷溪目送他的背影隐于夜色,心里的一团乱麻又开始纠结起来。他对自己,举手投足都带有情意,目光绵绵隐有爱慕。而自己与他身份天壤之别,他又有未婚妻子,何故如此?这一份疑惑与酸涩让她的幸福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她临窗而立,这里隐约还有他的气息。她叹息一声,不管怎样,曾有这样一份感情就好,明知道不可能,就放在心里,如一件珍宝,无人时细细品鉴。
局势所限
翌日,元赫进宫前特意去了林芷溪的居处,门外的侍女悄声禀告,她还未醒来。元赫迎着晨光笑了笑,悄然离去。
元玠昨夜已经知晓事情的进展,见到元赫忙问道:“阿晚怎样?”
“还在睡,看来要到午后才会醒吧。”
“这丫头,唉。”元玠本想说,明明是天之骄女般的身份,为何总有一波三折的磨难。一看元赫,又止住未说。他知道元赫进宫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