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玠没想到她的来意竟是如此。她这么说,是真心为自己和太后打算,还是表明自己并不知晓林芷溪就是阿晚,以图洗清顾宁远绑架阿晚的嫌疑?元玠看着她的眼眸,她半垂眼帘,容颜顺和,看不出任何心思。
元玠收回目光,淡淡说道:“多劳皇后费心了。此事朕自有安排。”
“那,臣妾告退了。”
她不失望也不高兴,微施一礼退出御书房,临出门时转身的一个侧面映了些日光,她微微眯了眯眼,一道细细的纹路在眼角铺开。元玠恍然一惊,想到与她结发竟有六年了。
晚宴设在吉延殿,飞檐卷翘,宝瓦琉璃,殿外是一碧池水,田田荷叶。夜色初起,殿内已是亮如白昼。一道珠帘挡在吉延殿的正中,内里一席坐着云太后,顾宁芝,昭王妃林芳仪。
歌舞笙歌设在琼瑶池边,乐声在深宫重苑里随风飘渺,隐隐传进殿来,淡远如天籁。
云太后隔着珠帘,看着昭王。一身宝蓝色锦袍映衬他越发俊朗英武,只是发间竟是一支乌木发簪。即便说是家宴,这样的穿戴也未免太过低调。云太后心里一动。以前,他锋芒毕露,以犀利沉着深得先皇欢心,而现在也开始收敛。元玠只不过是登基了四年,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变。
夜宴罢,元玮送谢太妃回宫。林芳仪随后默默相随,眸光一如天际明月温柔迷蒙凝在他的身上。行了几步,元玮突然驻足回首,对林芳仪淡淡说道:“你先回王府,我与母亲还有话说。”
林芳仪眼中的脉脉柔情在夜色中淡去,她强忍失落,笑答了一声“是”。
谢太妃看着她寂寞的背影略有些不忍,低声道:“你一去半年,她来我宫里不知多少次打听你的讯息。”
元玮恍若未闻,却道:“母亲这半年来身体可好?”
谢太妃努了一下慈宁宫的方向,道:“我自然很好,不过她却有些不好。”
“她以前操的心太多了。”
斜月宫,三星殿。宫人领命悄然离去,殿内红烛光暖,只余母子二人。元玮亲自为谢太妃捧上一杯茶。
“玮儿,你瘦了。”谢沉鱼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元玮面颊。
元玮嘴角一翘,浑不在意:“母亲,这半年来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他身在外,虽然朝中有许多眼线,宫中却还是母亲知道的更多。
“朝廷上无非就是顾况正做了枢相,架空你舅父。不过只要你手握兵权,他那个枢相也是空架子。”
“我一回来,兵符不交不行。”
“你在允江不是留了三万兵马吗?”
元玮一惊:“母亲从何得知?”
“自然是从顾宁远那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