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堂国小学在今日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校庆,作为省一级的公立培育机构,每年的校庆被安排得华丽宏大、气势磅礴,全市民几乎把这所占了市面积五分之一的学校的校庆当作了节日,纷纷给予无限的关注与赞叹还有祝福。在那些痴痴望着豪华装饰的市民们的笑脸背后,其实不仅是为了庆典而开心,还因为激动于即将迎来的一场殊死搏斗……
这里就不得不说这个反转世界的惯例了——
在2131年的今天,因为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间接导致了生物过于密集,地球正在苟延残喘,它多么希望再次来个陨石碰撞把这些该死走来走去、飞来飞去的重物消灭掉。本来人类统治时期,动物可以变成肉汤、皮草、结扎宠物、以及各种娱乐、捕猎、日常工具以节省空间,但是新的动物法律出台以后,不仅动物必须完好并且长寿地存活在这世上,植被也沾了不少喜光,于是遭罪的只有占用空间最多的人类了。所有活在地球上的生物都在虎视眈眈,你不入地狱,那谁入地狱?
基于这一点考虑,动物政府陆续添加了很多条例,不用我解释,大家都可以想象出是什么内容。其中有一条是:限制人类婴儿出生率——每年春季始一月命名为“性月”,仅有此月可交配或怀孕;每年冬季始一月命名为“生月”,仅有此月可诞生人类,注:早产或延产需到相关部门登记,如过期不登记该婴儿视为非公民。
性长期以来是人类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所以这一条固然是不可忍受的,而在人类拼命反抗无果后,只得缩在街头的角落里,暗暗给自己洗脑:就算是为了这个世界,计划生育也是应该的……
所以世界上每一个小孩的生日都在金秋十月,这是一个丰收的月份,一个黄金撒霜的美丽之月,所有的孩子都有一样的年龄,就像一个大家庭,该是多么幸福,多么温馨……
去他奶奶个腿儿的吧!
学校里一片生机盎然,精美的装饰和盛大的场景都让人为之一叹,高高的校门外此刻也围了不少市民,他们就像抢火车票一样不断往前面挤。
齐加菲规规矩矩站在花海一样的操场一角暗骂,听着黄眼企鹅校长滔滔不绝地念着祝词,你以为我们就那么愿意同月生?一点都没有与众不同的感觉!好一个虚伪做作又讽刺。
如果不是要求学生站直不动,他肯定会首先堵上自己的耳朵。
像是过了几个世纪,校长终于演讲完毕,站到了阴影底下敷冰块,就算是阴天它也受不了北温带的阳光,像是有几千片辣椒糊在身上。
接下来主持让人类学子走上讲台领礼物,他们一字排开,几乎都一个表情。能上得起这所学校的人类一般都是国家级保护人的子女,所以寥寥无几。
底下参差不齐的花海里响起了无比热烈的掌声,加菲扫到了他所在班级的方阵,那些白痴同学露出幸灾乐祸的笑颜,他偷偷白了一眼,哼,激动个屁,一会儿让你们好看!
每年学校赠送给人类学子的生月贺礼是不同的,今年是一串项链,黑天鹅副校长一个一个颁发了礼物,并且戴在他们脖子上,上面有学校的logo、每个人的名字、还有一些名贵的雕花和宝石,被做得很精致。庆典进行下一项,分发游戏规则……
加菲的耳朵里充斥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话筒的回音,就好像空荡荡的内心,他想,这一刻终于来了。
校庆会持续三天,最引得瞩目的不容置疑是人类学子的“生存游戏”,游戏每年也都不一样,规定只有赢得此游戏的人才能继续就读,如果输了就请父母替他她另谋高就。
其实大家的心里都很明白,这也是间接控制人口的方法之一,只要不断地增加游戏难度,退出的人类就会越来越多,在表面上说这是提高学生的素质,但真正所想的是让人类在不会激烈反抗的前提下淡出教育的范畴,人类没有了文化,没有了知识,也便成了废物一堆,控制起来就很方便了。
动物们都非常愿意看人类相残,人类有方便行动与抓握的四肢,能做很多事情,游戏也因此变得多样多彩,即使它们一点都不想承认这是残忍,这种“趣味性”的斗争似乎唤起了最原始的某一种本性。
他小小的手里紧捏着这条心形的项链,这颗项链就是一颗糖,是苦难之前的安慰品……阳光照到他白嫩的指尖,却感觉很冰冷,虽然今天早上面对老头儿无所谓的笑脸时自己发毒誓说不赢就上街去捡垃圾,但他的心里仍然存在着一丝空缺的声音,自己还能赢得这次游戏吗?
游戏开始时间是下午四点,现在还有六个小时供孩子们做准备,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忙来忙去,只有加菲好像一点都不急,他一边看着刚才发的规则卡,一边坐在了无人的“敦堂国河”前的香樟树下,樱红的嘴唇在喃喃着什么。
这时手中的卡片突然被抽走了,加菲回头,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开心得叫了出来:“迪哥哥!!!”马上又叫道:“迪哥哥你怎么会来!?”
迪笑笑:“因为今天是你们的校庆日,还有,我要送你礼物啊!”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加菲又高兴得尖叫了,在他急急想拆开的时候,迪按住了他的手:“这个……我得请你在游戏的结束前的最后才打开,可以吗?”
加菲虽然很不解,但是看到迪满眼的温柔他就点点头同意了。
如果直接说是齐教授通知让自己过来看看恐怕他会不高兴的,迪又问:“你怎么还在这里?”说着挨他坐下了。
加菲双肘撑在迪修长的大腿上,嘟起小嘴,眼睛亮亮的,可能只有迪才能看见他这副可爱样:“没有关系,我不需要那么多时间也能上战场!”
迪听出了他音量的减弱,伸出手揉了揉他的亚麻色软发:“别担心,你不是已经通过了三次考验了吗?这次依然能过啊。”
加菲眼中的星点暗下去一两颗:“你不知道……在前三次中专业都有分开竞赛的,我为了跟弱小的人比量、完成自己的强项,转了三次专业,但是今年听说……呜……不分专业了,刚才也验证了,游戏越来越难了……”他无意识用小手搓揉眼睛,但是没有泪花,也不知道他是在刻意忍住还是已经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迪拍拍加菲的背,将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他看向手中的卡片:“让我看看你接下来要干些什么……”他看得很快,几乎一目十行,几秒钟便将其还给了加菲,表情有些失落:“说实话,似乎不是简单的事呢,你有信心吗?”
加菲一听迪这样问他,心里有一团小火苗砰得被点燃了,耳背有些发烫起来,他不能被崇拜已久的师父看不起,要是连就读考验都过不了,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到大街上捡垃圾?还怎么跟着师父还有师父的师父学习侦探知识?从小的侦探的梦到哪儿去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教诲你忘了吗!
绝,对,不,会,输!
当他憋了半天咬牙切齿地念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迪悄悄藏起来的嘴角展开了,好像就是在等待这句话似的,这次他伸出了双手,托住了加菲的两腮,开心地说:“这样才是大男子汉加菲!等两天后游戏结束了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加菲的脸被挤出两坨肉,嘻出两颗大门牙咯咯咯笑着:“先说去哪儿玩!不然我不答应,我忙着呢!”
“去……好玩的地方玩。”
“哪儿嘛哪儿嘛!”
“呵呵,你猜猜看?”
“恩不给个提示我怎么知道……玛雅陵墓!塔克拉玛干沙漠!开膛手杰克纪念馆!……”
静寂的河边流淌着两人的欢笑声,伴随着樟树叶的刷刷声,仿佛是另一个安逸的世界,这时金色的太阳在高空中俯瞰,将十月的冷气驱散,留下希冀的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