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悦闻了闻,那是上好的汾酒,他瞅了一眼,接过酒壶便喝了好几口,擦了擦嘴把酒壶递还回去。
楚珏继续说:&ldo;贤弟你还在赌气吗?&rdo;
胡悦继续看着书,不咸不淡地说:&ldo;怎敢呢,堂堂当今侯爷,世家子弟,吃着皇粮拿着俸禄。而悦一介布衣,一无功名在身,二无家产垫后。一穷二白,整日只知流连忘返于烟花酒肆。我拿什么脸面来生楚兄的气呢?&rdo;
楚珏听到此番言论,也不觉皱着眉头,他道:&ldo;就因为上次……&rdo;
胡悦马上打断楚珏的话:&ldo;哎,楚兄,你来此就是为了继续上次的话题?那我还是那句话,到了该说的时候我就说,现在时机未到。&rdo;
楚珏倒是无所谓,他一脸平淡地说:&ldo;就因为此事,让你把我半夜从观情斋赶了出去。我衣服都还没穿整齐哩!&rdo;
楚珏这话一出,围观人又多了些许,胡悦坐不住了,他压低声音说:&ldo;我说了,此事尚不到时机。兄如果再纠缠,信不信我立马收拾行李走人,观情斋我也不要住了。到时候天大地大我端看你怎么找我?&rdo;
楚珏皱眉说:&ldo;如果你不说,万一以后又遇到与此相干的事情,贤弟又一次方寸大乱。那该如何是好?为兄能帮你一次,可不一定次次都能帮你啊。&rdo;
胡悦依然充耳不闻,自从胡悦因为无头公案一事,的确多少乱了方寸,没思索清楚就向楚珏透露了关于云的一些事情,回头就后悔了,自那之后楚珏便经常旁推测桥的打听此事。胡悦心想楚珏何许人也,说不好真的会让他才到个十之八九,届时老底都透了,还能脱得了关系?
胡悦明显也就想要和楚珏拉开些距离,虽说现世男风盛行,他和楚珏那档子事儿虽未透露出去,但是无论是红翘还是玄冥子,都从中看出二人的关系。
胡悦本就是寡淡之人,但是对于楚珏,胡悦心中却有着一份连自己都无法名状的牵扯,放不下手,又不愿深陷。掉在半当中,不上不下的。倒是楚珏丝毫没有胡悦这层顾虑,一门心思得往他身上扑,也不见有任何的犹豫和退路。这一个踌躇,一个积极,如今胡悦开始有意无意得躲着楚珏,他知道自己没法用情,孑然一身,本是无所牵挂,但如果心里多了一个人,胡悦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是又忐忑又顾忌。
楚珏见胡悦虽然在看书,但是那一页一直都没翻过去,心知他肯定又在琢磨这事,他用肩膀推搡了胡悦,胡悦手一抖,书都掉地上。他斜眼看了他,最后叹气道:&ldo;走吧,反正也没生意,收摊,喝酒去呗。&rdo;
楚珏闷声笑了笑,一下子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伸手把胡悦给拉了起来。胡悦拍了拍袖子说:&ldo;楚兄你今天来找我喝酒,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晚上你可自己回自己住处,别赖我那儿。我有会客相约。&rdo;
楚珏眼神锐利了一分,那一闪而过的锐利随后被温和地微笑所代替,他笑说:&ldo;这世上我请喝酒,还给我提条件的,除了你之外,绝无第二人。&rdo;
胡悦不知为何会有一丝心虚,他故作严肃地说:&ldo;我卯时有一人相约,主顾找我去上门做画。&rdo;
楚珏顿了顿,胡悦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说:&ldo;正经买卖,想什么呢。&rdo;
楚珏笑而不语,帮着胡悦收拾完字画之后,便催促他一起去了离这儿不远的酒肆。冬日的酒肆卖的酒都是热的,专门有烫酒的热锅,进了店里就暖和,合着酒香,闻着就让人昏昏欲睡。不知是酒醉人,还是这暖气醉人。
不过大伙的劲道好,隔着老远儿都在听说书。说道妙处,自是一阵的叫好声。
胡悦不喜欢听这些,他更喜欢听一些歌女唱的小曲,水磨软语,眉眼之间尽是风韵。不用太多的锣鼓喧闹,只需一笛一弦,全靠歌女的天生好嗓子。唱得是情,用情深处,音色如银丝玉珠,故而心情好就给她们写一些。有些歌女儿唱的好了,红了。就会给胡悦彩头,包个利市。这也是他营生的一个来源。京城内的风月场都知道有一个写词写的特别好的胡相公。
楚珏倒是听得井井有味,他听什么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态度很好,但是胡悦知道这人什么看似都很上心,什么都仿佛无法入他之眼。
楚珏说:&ldo;白日里的酒肆和晚上还是有所不一样的。&rdo;
胡悦懒洋洋地说:&ldo;那是自然,现在来的都是一些不用干活的。忙于生计的此刻都不会在此处。&rdo;
楚珏略抽着嘴角说:&ldo;所以现在来喝酒的都是游手好闲之徒?&rdo;
胡悦立马想到了这不等于把自己都框进去了吗?连忙说道:&ldo;也不一定,不过现在的确听不到什么曲儿,倒是这类说书的特别多。&rdo;
楚珏嗯了一声,侧目看着说书的人,胡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凤目一扫,忽然蹭地站了起来,他看着那个说书的说:&ldo;是他?&rdo;
楚珏说:&ldo;什么是他?&rdo;
胡悦缓了缓,他坐下对楚珏说:&ldo;那个找我画画的主顾。就是台前说书的那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