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万和殿内,传来一阵擂鼓之声,鼓声如雷,却又有着独特的节奏。
大殿上,天南皇玄晋微眯着眼靠在龙椅之上,享受地看着大殿之中的歌舞。龙椅左边下首,坐着一名身穿大氅的鹰钩鼻中年人,这名中年人的大氅全部由银色的羽毛编织而成,看起来高贵而奇异。
右边下首则坐着一身白衣的国师甘温书,甘温书摇着折扇,颇有兴趣地欣赏着大殿之中正在跳舞的宫中舞姬。
很少有舞需要用到鼓这种乐器,只见殿中数十名舞姬,身着收腰的藤甲,手持长戟,时而挥戟,时而呐喊,时而用力踏着地面,虽是女子,却又演绎出一番巾帼的豪气。
更为奇特的是这数十人的身法走位,每七个鼓点,便变幻一次舞型,每一个舞型中都有着几分肃杀之气,行走之间倒像军队之中的森严战阵。数十名女子脚步不停、配合双手做出鱼丽、鹅贯、箕张、翼舒等动作,亦是模仿军队之中围剿、歼敌、驱虎、吞狼等势。
殿中众人看得入迷,整个大殿中甚至没有人喝一口案前的美酒,随着一连串密集的鼓点落下,数十名舞姬齐喝一声,举戟指天,该舞终于落下了帷幕。
“上师,你看这‘破阵乐’如何?”玄晋对舞姬们的表演非常满意,有些得意地向穿着大氅的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正是来自内界潜龙派的王羽坛,他颔首赞道,“好,不愧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歌舞,舞有形,而气魄无形,难得的是这些舞姬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子的气概。”
“这些舞姬寡人蓄养了五年,方才训练成如今模样,就连国师都未曾见过,上师今日算是大饱眼福了。”
甘温书笑了笑,“王师兄,陛下知道你要来,可是破费了一番苦心呐。”
王羽坛朝着龙椅之上拱手道,“陛下有心了,在某看来,陛下这‘破阵乐’之舞虽然精彩,但最令人难忘的却是配乐,尤其是琴声。”
“哦?此话怎讲?”玄晋好奇地问道
“破阵乐以鼓声为主,众所周知鼓声势大,在鼓声下,其余百乐黯然失色,然而殊为不易的是,某还能从配乐之中闻得鹤唳琴声,弹琴之人必然是一大家!”王羽坛缓缓分析道。
“没想到上师对音律还如此精通。”玄晋抚掌叹道,“今日恰逢宫中的琴师手指受伤,寡人特意去宫外邀请了一琴大家入宫演奏,原本还担心那位大家从未与其他乐师配合练习,宴会上或许会出现纰漏,现在看来,寡人的担心却是多余的!”
“陛下如此说,却令某对这位琴大家有些好奇了,可否唤出来一见?”
玄晋朝随侍在殿中的刘公公点头示意了一番,刘公公立刻唤来几个小宦官,将万和殿一角的屏风撤出,屏风后,坐着一群乐师,当中一身穿红衣的女子站起身来到殿中,朝玄晋施了个大礼道,“奴婢万花楼怜雪,拜见陛下。”
“怜雪?原来她就是怜雪?”
“原来她是万花楼的琴大家。”
大殿下方,顿时有些官员议论了起来,而殿中有两人,一听怜雪的名字,眼眸中精光大盛,如鹰隼般盯着怜雪的后背。
一人坐在大殿右侧,白发须张,豹眼熊腰,虽然身着甲胄,却难掩浑身煞气,正是左将军司徒蔻。
另一人坐在大殿左侧靠后位置,面容阴鸷,左脸上有一道疤痕,乃中都督刘轩。
司徒蔻和刘轩前不久才历经丧子之痛,缉捕司虽未定案,却明里暗里都在告诉他们万花楼有一唤作怜雪的琴大家最有嫌疑,谁知在今日的宴会上,便见到了这个蛇蝎女子?
“嘿嘿,有好戏看了。”坐在角落里的盛希文冷笑了一声,独自饮了一口酒,小声地自语道。
“免礼,转过身,让大家都看看。”玄晋吩咐道。
怜雪依言转过身,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庞,又引来一阵赞叹之声。
“闻琴而识人,琴声高亢孤绝,弹琴之人果然亦是冰山美人。”王羽坛笑道。
“上师过誉了,奴婢只是一青楼女子,冰山美人只是皮肉表象而已,事实上,奴婢情绪暴躁,时常动怒,冰山一词不够妥帖,以火山形容奴婢或更恰当。”
听到怜雪如此自嘲自己,大殿中人纷纷笑了起来,但这笑声之中,一声冷哼却显得异常抓耳。
玄晋坐在高处,看得最是分明,他眉头微皱看向司徒蔻道,“司徒将军可有其他高见?”
司徒蔻站起身,拱手道,“陛下,上师自内界而来,此宴会便等同于国宴,国宴之上的歌舞理当合制,陛下却请一青楼女子前来助兴,老臣认为委实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