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客姐,这是我送给平安的礼物,平安带上后肯定会很威风。”从他手中抖出的是一条用殷红色皮草革编制而成,足有半指长,正中间放着一颗被毒哑了的金色小铃铛,边缘则用铆钉做装饰的项圈。
时葑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狼牙项圈,眼泪忽地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开来,并砸落在她的手臂上,滚烫得她都以为自己会被烫伤一样。
还有明明她都一点儿都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跟不听她使唤一样。
“啊…雪…雪客姐你别哭啊,还有平安,是不是平安出了什么事。”扎克安并非那等蠢人,联想到前因后果后,自然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平安’二字,就像是长在时葑心里的一片逆鳞,不,更准确来说应当是一块早已流脓腐烂的伤疤,别人碰不得,摸不得,哪怕只是稍微朝其吹了一口气,都能令那伤口再一次迸裂开来。
“雪客姐你别吓我啊,雪客姐。”
“对不起,是我的错,雪客姐哪怕打我骂我也好,还请你不要在哭了好不好,都是我这破嘴。”
不知所措的扎克安刚打算去拿一条毛巾给她擦眼泪时,冷不防他的手被抓住了。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和平安的事。”在人准备起身离开时,通红着眼眶的时葑抓住了他的手,用着近乎沙哑的嗓音哀求出声。
“雪客姐。”此刻的扎克安也回过了一点味来,眼中瞳孔猛然收紧,显然是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人则是乖巧的重新坐了回去,这一次的动作却比之前还要来得拘谨不安,生怕同之前一样,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又惹来了她的低言啜泣。
“其实我也不怎么了解雪客姐和平安的故事,我只知道雪客姐是在沙漠中捡到的平安,平安虽是群居的狼,可是它意外的很黏雪客姐,雪客姐走到哪里,平安就跟到哪里,有时候还喜欢在沙漠里刨沙,并将自己刨出来的沙鼠讨好的献给雪客姐………”
随着少年嘴里的话越说越多,时葑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用白色斗篷将其给遮住的女人,正抱着怀里毛色粗糙,并且质地不好摸,也不讨喜的小狼崽一口一口喂着羊奶,那生了一对湿漉漉葡萄眼的小狼崽有时还会讨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或是她骑在骆驼上,而那只小狼则会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跑着,若是跑得累了,便会满地撒娇打滚着要她抱。
远去的一幕幕就像是画帧出现在她面前,近得她只要一伸出手就能触摸到,可当她想要伸出手时,发现触碰到的不过就是镜花水月,风一吹便皱了。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可又不过是刹那。
二楼下的街道中忽地有一群马奔驰而去,同时伴随的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几字:“贵人出行,平民回避。”
放在桌上的杏仁羊奶正不断散发着它的甜香,似要将人的馋意都给勾了出来无二。
“雪客姐,你还好吗。”等过了许久,扎克安方怯生生出声。
“嗯,我很好,还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眼眶泛红的时葑轻拭了眼角的泪花,含泪道:
“你说你们在过不久就要去一趟阳城关,可以带上我吗?我想在去遇到平安的地方看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
“可是………”
时葑不说话,只是抬起那双含泪的美眸似泣似伤的望着他,那张形状完美的红唇不知在何时被咬出了几个醒目的牙印子,看着我见犹怜。
“好,七天后,雪客姐到城门口等我们。”美人眸中带泪恳求,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心软,何况还是扎克安心有好感之人。
“谢谢你。”
等人离开后,时葑方才收回脸上的泪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杏仁羊奶小口小口的抿着,同时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神色,有的只是一片冷漠。
之前在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奇怪的点在哪里,直到久了,才给她看出了少些端倪。
府中伺候她的那四个丫鬟说得好听点是伺候,难听点无非就是监控,并且她有时能在她的吃食里尝到一种淡淡的草木清香,按理说这应当是属于草药一类的东西,可又为何会出现在她的饭菜里。
这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中的其一,其二是她在府里游逛多日,好笑地发现,她所在的这处府邸里不知布置了多少五行八卦与奇门遁甲之术,并且每次在她想要再度靠近几分时,伺候她的那四个丫鬟则会催促着要她离开,要是就是借口让她到别处去。
若是一次两次倒是还好,可若是三到四次?并且那四个丫鬟非是那等普通丫鬟,而是长年习武之人时,又当和解?
其上的只是丫鬟和府里给她的反差,其中最令她怀疑的是那位自称她夫君的谢言安。
那日洞房花烛夜时,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还有自称是她娘家的安家人,他们给她的感觉就是,他们在惧怕她,而不是将她当成一个女儿看待。
你看,那么多层抽丝剥茧下来,事情是不是就变得格外有趣了。
无论是那自称她夫君的谢言安哄骗她成婚有什么目的,她都需得继续伪装成他喜欢的,设想中的那个乖巧,听话的形象。
就是不知,她丢失的记忆到底为何?她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