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行说是来买骡子,倒不如说是来买储备粮才对,毕竟身处危机四伏的沙漠中,水,食物,衣物,这三样皆是必不可少之辈。
“客人倒是爱说笑,坐骑都是我们的伙伴,这人又岂能吃自己的伙伴,若是吃了那不就和那等畜生无二吗。”李伯脸上虽在笑,却透着几分冷意,显然极不赞成她的做法。
“可老板你说,若是在沙漠中走失了,你说是伙伴重要,还是你自己活着比较重要,我想,这个问题老板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一双桃花眼中此刻满是笑意的时葑红唇微扬,带着几分冷嗤的口吻,道:
“不知我应当称呼老板一声李伯好,还是呼延将军好。”
“你知道什么!”
当初被称为呼延将军的李伯,仅残留下的一颗眼珠子瞬间紧缩,连带着那张满是褶子的面皮子不知恼羞成怒还是惶恐不安的剧烈抖动着。
“我不知道什么,我不过是想要活着走出这片沙漠,仅此而已。”
她不但要活着穿过这被誉为魔鬼狱的赤沙狐沙漠回到阳城关去,更要去寻找着她丢失了的残缺记忆。
今天白日的时间,就像是指缝中的沙,又似那清晨木槿花上的露珠,被阳光那么一晒,便蒸发了个彻底。
已经派人出去寻人许久,现仍未得到半点消息的的莲香,此刻正表情阴郁的站在书房中。
他的手上则拿着一张做工精细轻薄的人|皮面具,说是人皮,却并非是用真正的人|皮所制。
而是用动物身上的一整块皮,并加以树脂,白|粉,胭脂等物绘画而成,捏在手心中薄薄一张,比那蝉翼都还得轻薄上几分。
好啊,倒真是好得很!他竟是不知道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的瞒着他布置了那么多。
那么,她之前的一味顺从不过就是欺骗他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逃离他亲手给她搭建的牢笼!
可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啊!时葑!!!
书案上,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八哥则还不在不断地吐出,模仿得时葑惟妙惟肖的娇媚之音,宛如真人。
今夜,夜幕笼罩下的金阳城似乎哪里都透着不平静之色。
前面同人做了一笔交易后的时葑牵着新得的骡子来到了一间无人居住的宅院,随即翻|墙入内。
正当她准备推门进屋歇息时,脑袋中却先一步传来了一阵胜过一阵,如同针扎般的疼。
疼得她后背,鬓角冷汗直流,疼得冷汗打湿那深色衣襟,更疼得她没有半分尊严的抱着头满地打滚。
同时还有不少在她看来,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那记忆涌进来时不见半分温柔,就像是一个人拿着一床棉被往你的脑袋里硬塞,也不管到底能不能塞得进去,或者能不能消化,只是一个劲的塞。
而她的眼前,则正缓缓的展现出一幅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的夏日画面。
现年二十有一的时葑正无趣的躺在加满了冰块的房间里,因着她贪冷的缘故,等将屋里头所有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后,便只着了一件单薄夏纱浅浅的睡去。
等她睡了没一会儿,原先紧闭的黄梨木雕花门先一步被人推开,守在门外的下人对之齐齐道了一声“公子好”。
刚从小厨房中端着莲子芙蓉酥回来的莲香看着这盛放在白玉瓷盆里的肉片,不禁有些好笑,随即放下了那乌木托盘中的吃食。
拿着那白玉筷尝了下,眉头瞬间微拧了几分。
“奴尝着今日的味道倒是比前几天还淡了些。”一句不知是询问还是喃喃自语的话自他唇中溢出。
话虽如此,他倒是没有放过品尝肉片的动作,味道虽淡,可这肉质却是煮得极嫩的,细闻中还能闻到一丝甘甜的清香。
睡得迷迷糊糊中的时葑痒得有些睡不着,人才刚睁开眼,便看见了正埋头喝汤之人,连带着她也心生了几分恼意,就连那脚上踹人的力度也加重了不少。
“这是给你吃的又不是给我吃的,再说我又没有尝过味道,怎知是淡是咸,你要是想吃肉片汤,自己不会去厨房里做去,整日就知道惦记着我的。”
躺在床上的时葑嘟哝着翻了个身,当她想要继续往里睡时,谁知她的脚却被对方牢牢握在手心中,力度大得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你干嘛,放开我了。”时葑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凑过来的嘴给亲了个彻彻底底。
男人的唇瓣略薄,可放在他的脸上不但看不出半分薄情寡义感,反倒是增添了几分妩媚,配合上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时,活像那等破庙里专跑出来勾人而食的男狐狸精。
“王爷现在可尝到味了不。”莲香伸出手抚摸着她被啃得略显红|肿的唇瓣,脸上的笑端得简直被那狐狸精上身一样。
“呸,不要脸。”时葑想到刚才嘴里的味道,甜甜的,还带着一丝清香,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要说这味道,奴倒还是喜欢吃那等存放了十天半月的原汁原味,哪里像现在的寡淡无味。”
“还十天半月,本王爷一日不洗澡都难受得慌,你倒不如想得美。”
当时葑再一次伸腿想要将人给踹下去时,谁知道却换来了男人对她加重的桎梏,像极了她拿着把柄往对方手里送的蠢货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