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过去,掀开那锦被时,只见里头俨然躺着一个重伤昏迷的男人,虽说有着一张如出一辙的脸,可那平坦的胸口,无一不是在诉说着这非真货。
若是这里躺着的不是她,那么真正的她又去了哪里?还有身上的伤口是否处理妥当了?
“难不成林大人不知道在进来时要学会敲门的吗,若是在碰见我在里头更衣可如何是好。”
从暗道中走出的时葑还穿着先前的那件沾血喜服,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一点,其他的都和平时无二。
“时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要是稍有不慎怎么办。”林拂衣见她完整无缺的出现在他面前时,心里无疑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更多的是那升腾而起的后怕,以及对她以身犯险的怒意。
“你下次行动之前能不能不要总是拿着自己冒险,我不是说过了我会帮你的吗,为什么不就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我不需要。”何况有些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就代表着她越安全。
有时候靠别人倒不如靠自己,不是一直有句老话说得好,叫靠山山会倒,靠树树会倒,更别说是这等言而无信之人。
“还有我已经帮你想到了躲过今夜洞房花烛的法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在等等。”
见她那一脸冷漠的模样时,林拂衣眼中怒意更盛,拳头紧握得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谁知那人就跟听见了这世间极为好笑一般轻笑出声。
啧,你说这一个本应要害她之人,此时居然口口声声的说会帮她,不觉得这完全比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要来得可笑一万倍吗?
“林大人在本驸马这里待的时间也够久了,若是在不离开,难保外边的人还不知会如何做想。”时葑轻扫了对方一眼,漆黑的眼眸中皆是翻滚的怒意。
“林大人再不出去,难不成还想担一个意图谋害皇家人的罪名不成。”此刻的她,完全像那全身上下都是刺的刺猬一样。
“我…这药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的,记得按时用药,还有我今天前来并非是想要对你说教,我只是希望你平日间遇事的时候不要总是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我更希望你遇事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我,而不是每一次都自己硬扛,你是一个人,而非那等金刚不坏的神。”
林拂衣复杂的望了她一眼,将准备好的伤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随即转身离去,就连他原先想不明白的事,在顷刻间倒是如乌云拨月。
若是没有刺客那一出,今夜的洞房花烛夜定然会露出马脚,更别说这一计不成,她说不定还得再行一计。
他倒是低估了她对自己狠毒的程度,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明知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偏生他就跟着了魔似的一头扎了进去,更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心捧到她的面前任由她肆意践踏。
时葑在他离开时,却是捂住胸口‘汪’的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地,任由那才刚包扎好的白布再一次被鲜血浸透,染红。
她倒是没有想到,若是那剑的位置在往左移一点,说不定她真的是连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的命。
同时,她也知道,她的脚步要加快了,要不然等待她的,只有那逐渐被蝉食的命运。
她转头看向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替身,想来没两三个月恐是好不了的,而她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前往青阳国一趟,毕竟有些新仇旧恨总得要算上了,否则她担心食之无味,夜不能寐。
此时远在青阳国,正同梁锦华对弈中的莲香鼻尖轻皱了下,又侧过身打了一个喷嚏。
“言安可是身体不舒服。”正在执黑子落下的梁锦华眉梢微挑的扫了他一眼,方才落子扭转局势。
“许是昨夜凉到了。”莲香见着这已然厮杀了许久的黑白棋局,此时倒是有些兴致缺缺。
有些事就像是这无解的棋盘,当你以为下一秒就要取胜之时,谁曾想后头还有更大的危难和那层层叠叠的陷阱等着他踏进。
否则又总说,这棋局如人生。
“怕是一人孤枕难眠所致,可否需要本王给言安安排几个暖床的美人,可还都是同那人有着几分相似的清白女子。”梁锦华端起放在一旁的青玉薄胎茶盏小抿半口,眸子笑意渐深。
“摄政王又并非不知言安心中已然住了人,岂还能在容得下其他人的位置。”
何况当你拥有过正品后,又怎会强忍着恶心拥抱那等赝品,在说他可没有像上官蕴那个蠢货一样的癖好。
“心里有人是一回事,这身旁睡的是另一人又是一回事,本王之前倒是不知言安何时也成了这等拧巴之人。”
“言安一直拧巴,反倒是摄政王不知。”
“快到十五了。”莫名的,莲香幽幽来了那么一句。
也使得方才还在谈笑中的男人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亦连捏棋的手背上青筋直冒。
另一处
时葑是在连夜出的城,可在她的马车离开皇城的半个时辰内,又有另一辆马车低调的行驶出去,并且紧紧跟随着前面的那辆马车。
位置离得稍远,加上马车又是那等在普通不过的款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正好一道的,连带着前边之人也没有多加注意。
许是伤口未好,加上马车摇摇晃晃的,使得时葑刚上了马车不久,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