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陶一凝他如是说,对于外人也一样滴水不漏,甚至对他自己也在渐渐潜移默化,洗脑自欺那些就是事实本身。“嗯,即便如此,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吧,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突然话锋一转,正色庄容的神态依旧,有意无意间目光流转注视着章延舜。怎么看都俨然是一位父亲在关心自己女儿婚姻大事的样子。“我随时可以,现在就只是等一凝点头而已。”章延舜郑重回应,语气认真而坚定。像是无形中向对方承诺着什么似的。直到章延舜认头答应,陶世源才撇过头去,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深邃琉璃的目光遥望无尽远方,不由感慨:“真好,如果离渊还在的话,她大概也已经找到一个爱她的人,然后结婚生子,做着她想做的事。”看着他那怅然若失的愁容,章延舜的内心也同样百感交集,复杂难耐,是内疚是挣扎是害怕是失措,他想告诉他陶离渊其实真的还活着,可他又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上次在魔术讲堂里说的话。”章延舜一脸毅然,一字一顿道:“所有人都知道魔术是假的,就连小孩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谎言。”“可大人们还是会乐此不疲地看这种表演,小孩子们看到不可思议的现象还是会笑会感到神奇,我并不是要所有人去相信一个谎言。”“事实上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所相信的事。事情的真假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选择相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一凝提起离渊,我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觉得离渊她还活着。”说完章延舜认真正视着陶世源,沉着依旧。闻言,这时的陶世源也恍然抬头,两人眼光交错。“你真的这样想?”陶世源表情讶异。章延舜没有说话,而是再次认真地抿唇点了点头。“你知道吗,就连离渊的母亲,她都让我面对现实,劝我放下。”“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别人跟我说过相信离渊还活着这样的话。你是延舜和陶世源两人相谈甚欢,霁风朗月的一个夜晚。因此,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更进了一步。两人的相处表面静谧礼待,气氛平静而和谐,实则各怀鬼胎,无处不暗藏着汹涌。在章延舜试图试探陶世源的同时,对方又何尝没有在怀疑他。可当章延舜以真心暗示真相的那一刻,陶世源却不曾知道,原来看似哄小孩的善意谎话,原来统统都是真的。晚上九点半文化艺术节已圆满结束,陶佰晟他们社团节目也夺得了二等奖的好成绩。颁奖仪式结束,陶佰晟欣喜若狂地跑到场馆外,向还坐在广场上聊得不亦乐乎的的两人报喜,看得出来他可比中彩票大奖还要高兴。之后陶世源还要等待在后台收拾东西的陶佰晟几人,见此章延舜便和陶世源说了告辞,想要先行离开。在他临走前却被陶世源霎时叫唤住,陶世源告诉他下周五是他的59岁生日,想要邀请他和陶一凝一同前来参加他的生日宴席。而章延舜闻言,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以工作忙不知是否有时间出席为由模棱两可回应着他,得待他和陶一凝确认好再给予他回复。陶世源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工作性质特殊,向来通情达理的他也没有多做勉强,笑说着不打紧,工作重要,没空的话就不必勉强,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此后两人谈话完毕,章延舜在陶世源的目送下最终离开了文化艺术中心广场。离开后章延舜回到车上,可他的内心依然心不在焉,心神恍惚的。以至他没有立即开车驶去,而是坐在里头静静地发着呆,仿佛若有所思。只因陶世源这个人,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包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如今仍不由自主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且使他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陶世源并未彻底打消怀疑陶一凝是陶离渊的念头。而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想个办法,打碎他的希望,让他彻底死心。无疑地,那个明明方才还一脸真心诚挚,对他人说着慰勉话的章延舜,在这一刻骤然一变,又瞬间打回了原型,变回那个狡黠阴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