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陶离渊几乎是一个凌空的状态吊在一个肉眼估量大概足足有70度的陡坡处。身处在这样一个陡坡眼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大概是因为害怕,她脸色煞白,身下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而章延舜为了稳住身体,全身都扑在地面上,用尽全力抓握住陶离渊的手臂,丝毫不敢有一丁点的松懈,因为他怕自己稍微一松手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滚下山坡。他咬紧牙关抵死坚持着,就连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吃力地朝身下的陶离渊艰难挤出:“别松手。”三个字。山坡极其陡峭,在这种危险之下,章延舜感觉能捉住陶离渊不让她掉下去已经用尽全力。当须臾,陶离渊想试着抬脚踩着山洼石头爬上去之时,稍一用力,下一秒就已经感觉到脚下踩滑,方才被踩的石头已然一溜烟滚到了山脚下。因此章延舜瞬间又被拖下坠落了几分,连忙放声叮咛身下的人“别乱动!”那一刻,章延舜深知凭他的一己之力想把陶离渊拉上来几乎是不可能了。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情况之下,他无比盼望着父亲章建升能伸手拉他一把。却见这时,章建升走到他们的身旁,停驻在那儿只袖手旁观地看着他们徘徊在生死边缘。“爸,不要一错再错,放了她,我会说服她不去指证我们,相信我。”章延舜别无他法,用仅剩的力气,挤出嘶哑的声音恳求。而章建升闻言,随即吐出一道戏谑簸弄的语调朝两人发问:“噢?你这么有信心?丫头,你真的不会把我们供出来吗?”其实陶离渊不是没有想过松手,毕竟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好,这样的坚持无疑是痛苦而煎熬的。一方面以她和章延舜的关系,她觉得其实他大可不这么做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他可以主动放手。可另一方面心里潜藏的那一份自私却让她没有勇气做主动放手的那一个。更期盼着章建升能对他们手下留情,毕竟他和章延舜是父子,大概不会狠绝到让儿子也一起送死的。“是,我不会,说到……做到。”至此,陶离渊气咽声丝地答应道,一字一顿信誓旦旦。“哟好感动,看来你们确实真心相爱啊。”面对两人的可怜求饶,章建升不由嗤笑一声调侃道。“延舜,别怪我这个做爸爸的残忍,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本来我是希望你和我一起走的。”半响,章建升不疾不徐缓缓开口,语气平复淡然得像是在说着平日里的家长里短。然而微顿,下一个指针跳转的时刻,他的话锋忽而骤变,恍如骤然而下的狂风暴雨。“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我就成全你,让你们死在一起。”话音彻落之际,章建升挥起手中的开山刀,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朝陶离渊的脖子处挥舞而去。因为察觉到章建升说话语气的不对劲,陶离渊猛然仰头望去,已看到那一把对准自己挥戈而来的大刀。以至于她顿然大惊失色,脑子也一片空白。下意识埋头畏缩地闭上了眼睛的同时,疾呼大喊了一声。“不要!”而此刻,章延舜闻见那一声惊叫,和她惊恐躲避的动作,即使是背对着章建升也能霎时感受到危险将至。至此,章延舜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拽着她的其中一只手,撑起手肘扬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身下的人。然而在所有人的恍惚之间,那一刀却实实在在落到了章延舜的左肩背处。备注:1、前文提到开山刀上有两人dna就是这个原因。2、延舜纹身就是为了遮挡这个伤口留下的疤那一刻,章延舜只觉一阵冷得让人发颤的寒意瞬间袭上他的肩背。微秒,当汩汩鲜血从那个位置流一如注,一股撕心裂肺而持续的疼痛感已然席卷他的全身。也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旋即在希望陨落的下一秒,两人也就此携手一同滚下了山坡。-但最终,章延舜都无从得知其实那是章建升的无心之举。原本,他以为只要解决掉了肉票,那么章延舜即使再不愿意也会迫着放手跟他一起走,却没有想到他竟会毫不犹豫为对方挡下这一刀。纵然章建升再不喜欢章延舜这个养子,可毕竟那是他和爱人唯一的孩子,他的妻子临终前最放不下的人,章建升从未想过要亲手置他于死地。可一至于此,章建升也只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不过一眼的功夫就已经滚到了深处,从高处眺望,勉强隐约可见两人静静躺卧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一般毫无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