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甲在接到辛晴电话的那一刻,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正开着会议的其他主管都奇怪地望着董事长,黄宏凯两只奸邪的倒三角眼眯了眯,沉默不语地盯着那个欣喜若狂的老头。
“好好好,爸爸去接你。好,我知道了。”辛甲放下电话,满脸都是笑意。
散了会,黄宏凯上前去:“姐夫,小晴想通了,肯回家了?”
辛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黄宏凯听话地跟他去了办公室,关上门,黄宏凯就说:“姐夫,你该不会真的想让小晴回来住吧?”
辛甲放下文件,冷冷瞥了他一眼,警告地说:“小晴是我的女儿,她要回来住,有什么不可以?你不也住在我家吗?”
被辛甲这么一堵,黄宏凯顿时噎住了,他讪讪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夫,这……这事你跟姐姐商量了没有?”
辛甲冷哼一声:“商量?我做决定要跟谁商量?”
“姐夫,小晴她恨了咱们这么多年,之前去了那么多人劝都不肯回来,现在突然说要回来,你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她毕竟是女孩子家,现在都要跟秦越结婚了,回来干什么啊?”
辛甲不满地皱眉:“她嫁给谁了,都还是我辛甲的女儿。我叫你来办公室,就是要先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找过她麻烦,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等她回来以后你要是敢再惹她,别怪我不给你姐姐面子!”
“姐夫……姐夫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也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小晴也是我的外甥女不是,我怎么会找她麻烦呢。你就放心吧。”黄宏凯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不敢再说其他。这丫头,不仅是辛甲的女儿,她背后还站着一个秦越和一个秦氏,在a市任谁也惹不起,需要这么特意交代吗?
“嗯,出去吧。”辛甲打开文件夹开始办公,黄宏凯没办法,只得退了出去。
呸!辛甲,装什么慈爱父亲,你不也是因为秦越才找你女儿回来的吗?
辛甲在一个路口接到了辛晴,她穿着t恤、牛仔裤,一双高帮的匡威鞋,长长的黑发绑成马尾,脸上干净地很,就像一个朴素大学生,背着背包在路边等人。
辛甲远远地就看见了她,一恍惚二十几年都过去了,那个从产房里抱出来的小小丑丫头如今长成了清秀美人,像极了他前妻年轻时的模样。
辛甲对自己始乱终弃并没有多少愧疚,但他对这个女儿却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疼她是真心的。这么多年来,他没有管她,放任她在外面漂流,他的确觉得亏欠了她。其实找她回来的目的不纯,他也不否认,正如黄宏凯的猜测,他是看中了秦越才找女儿回来的。
但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见到辛晴后,多年来的愧疚会爆发的那么厉害,以至于他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拉拢秦氏还是为了赎罪,才非让辛晴回来不可。
辛晴上了车,辛甲就慈爱地问她:“怎么才带一个包出来,没有其他行李吗?”
辛晴淡淡看了他一眼,可能还是不习惯,别扭地别开脸,瓮瓮地“嗯”了声。
辛甲笑了笑,想去抚摸她的头发,最后还是改为拍拍她的手,说:“没关系,到了家看缺什么,咱们出去重新添置。”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交流,辛晴不愿说话,辛甲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
车子缓缓驶进辛宅,辛晴的眼睛紧紧盯着大门口。还是原来的那道大铁门。多年前,她的妈妈一次又一次到这里哭喊,要求进去,要见她的爸爸。可是一次又一次被人赶走,毫不留情。而如今,她坐在车里,父亲小心陪在身边,缓缓经过这座牢不可摧的大门,内心五味杂陈。
她的双眼紧紧盯着车窗外,辛宅和记忆中类似,却不一样。是啊,这么多年了,女主人都易主了,还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吗?
“到了,小晴,我们下车吧。”辛甲拍拍辛晴的手,率先下车,然后走过去亲自为辛晴开门。辛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走了下去。
站在前庭,辛晴四周观望,想从中找寻一些小时候的影子。忽然,正门被打开,一个小孩从里面跑了出来。
“爸爸!姐姐!”是辛愿。他朝他们奔跑,直直地扑进了辛晴的怀里。
辛晴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本能地护住他,站直后僵硬地推开了他。
辛甲微笑着说:“我告诉他姐姐会回来,他就兴奋地不行,非要跟着我去接你,好说歹说才肯留在宅子里。果然是姐弟情深啊!”
辛晴拧眉,什么姐弟情深?她和他算什么姐弟?
辛愿大概是感觉了到辛晴的冷漠,不敢再肆意,乖巧地站直,试探性地去牵辛晴的手,见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挣开,便放心地紧紧握住。
“姐姐,你能回来,小愿真的很高兴。小愿带你去看我的房间,我有很多玩具,都给姐姐玩好吗?”
小愿拖着辛晴,语气讨好地说。
辛愿真的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孩子,长得漂亮,性格温顺,当他乖巧地讨好你时,不管是谁都没法再对他板起脸。辛晴并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她在喜欢和讨厌之间剧烈挣扎,最后说服自己,小孩子是无辜的,上一代的恩怨没必要发泄到下一代身上。于是,她便没那么排斥辛愿。他拖着她,她便跟着去。
辛甲微笑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小愿带着辛晴去他的房间,一一展示他的玩具,还将他最喜欢、最珍贵的一套水晶跳棋送给了辛晴。
“好了好了,姐姐刚回来就一直缠着人家,去看看饭好了没有,姐姐应该肚子饿了。”辛甲拍拍自己儿子的脑袋,慈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