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僵了一瞬,短暂沉默,帘外传进司琴南图喑哑的声音:“瑶瑶误会了,我是想带你看花,春天来了,峡谷里的花很漂亮。”
之瑶默了默,自行撩开纱帐走下去,司琴南图又一怔,心偷偷滴血,只觉心头发酸,鼻子也酸酸的,难受,想哭。
果然,红的蓝的绿的紫的,春花由崖底一路攀上崖顶,美极了。
轻柔的风吹过来,满是花香,之瑶笑了。
忽手心一暖,整个人便被带着往上,随着视线上移,原本垂直的花崖豁然开阔——
辽阔旷野,碧浪翠草间春花燎原,浅淡的浓烈的颜色直烧到天边,无穷无尽,生机盎然。
困顿了三个月的之瑶,她憋闷了封锁了许久的心终于又激荡起涟漪,天高地阔清风朗月,这才是她喜欢的向往的。
她丢掉碍事的礼旒,穿着婚服在烂漫春光里开心的像孩子,舒畅的仰天长笑。
可她越这样,有个人就越后悔越煎熬,司琴南图恋恋看着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这样的之瑶,才是她自己。
他真的,错的离谱。
笑过了,发泄过了,之瑶回首,司琴南图还立在崖边,看向她的方向。
之瑶随手摘一朵花,别在发上,望着司琴南图,咧开嘴笑:“司琴南图,我好看吗?”
司琴南图呆在原地,眼眸微微泛红,凝视着前方跑出很远的女孩,回应:“好看。”
之瑶又笑:“再看一眼,我就走啦。”
心猛然碎了,迫切之下,喉咙已沙哑,他想哭,声音却堵在胸口,眼里进了豆大的沙,泪水决堤。
闷着痛闷着伤,走投无路。
在下界,司琴南图曾对孟镯说:“之瑶是我的妻子,是魔族太子妃,未来的魔后,她只能判罚犯错的我、判罚走歪的魔族……”
如今他真的犯错了,之瑶对他的判罚,便是笑着说出那三个字——我走啦。
灵燕掠过春光又掠过之瑶肩头,追清风而去,下一秒,晨曦里侧身朝他笑的女孩,消失了。
徒留一袍婚服静悄悄搭在那里。
入骨相思不绝,琴瑟在御静好,下界的许愿灯果真飞不到上界。
巨大的伤心难过压得他喘不过,司琴南图蹲进花海,双肩颤动,一直堵闷的情绪此刻在也控制不住,
堂堂魔尊,在大婚当天,一个人抱着魔后礼服,哭的撕心裂肺。
直到天黑,司琴南图才失魂落魄下山,其他人不敢问也不敢看,只当没听见魔尊的哭嚎,也当没察觉少了个人。
司琴南图将之瑶还给他的婚服郑重放回婚轿,继续完成迎娶仪式。
所有人都知道魔尊娶亲了,可魔后到底是谁,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无人知晓,似乎那场浩浩荡荡的婚礼就他一个主角。
而大幽都宫的侍从,常常会发现魔尊一个人对着婚服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就笑了,有点吓人。
直到不久后,鬼族使团出使三界。
当司琴南图亲见之瑶送来的所谓使团成员,当他被那几个花枝招展的混蛋气得自掐人中,他又觉得,全天下最配之瑶的,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