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喝了小半,鲜梣又给夺了回去。
仰着头,鲜梣把剩下的水喝完。动作优雅地将空瓶子投进分类垃圾桶里面。
你什么意思啊?
个人喝个人的,显得生分,是吗?
鲜梣一拉他的手,“走吧,看过这次,再来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是谁承诺——明年开春来听我吹“鬼泣”的柳笛的?
来阏氏陵乡下,哪有不逛太乙观的道理?
碍于游人多,蔓延推开他的牵扯。
鲜梣在他耳边吹风,“你看,大家都是你牵我,我扶你的,几百级的台阶,没有人‘互助互爱’,要累死个把人的。”
别为自己的“鸡肋”找借口。”
蔓延先跨一级台阶。
我自小就在这里上蹿下跳,能累死的只能是你。
“等我!”
鲜梣不走,在下面叫他。
别指望我背行李,我上山从来都是两手朝天的。
就你大少爷事儿,逛个庙堂,拿那么多稀的干的。
背着小猴儿的母猴都没你累。
“我要跟你说明白一件事情。”
鲜梣的声音很大,惊得几个路人回头看他。
蔓延只得又蹦回来,挡在他的前面,攥着拳头,直着脖子强调着,“不是没丢下你么,再叫把狼都招了来。”
“爸爸不要小孩,不是我不许他要的。”
大少爷,急赤白脸地跟我解释这个干嘛,鲜氏的家务事我有必要知道吗?
青天白日的,我脑抽,才跟你到这里来受洋罪。
“爸爸有很多理想要实现,再生小孩会占据他很多时间。”
照你这么说,大家的二孩儿三孩儿都别要了呗!
鲜梣扣住他的两手,“世人可以不理解爸爸的苦,但我们两个得想明白他。在他,有多少子孙,不是重点,为大家留下一些什么,才弥足珍贵。就像我师爷那样地散尽家财,你能体谅,也要体谅爸爸的。”
蔓延瞅着他,何苦来,我算哪根葱?
“我们脚下的这座山体,在以后不到几百年的时间就要塌陷成灾了,到时太乙观将会被吞噬。”
蔓延这才把眼睛瞪成铜铃,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从民国到上个世纪的某年,人们大肆开采山底下的煤炭,整个太乙观的地基基本轮空。再怎么保护,也填不满将近百年挖出来的洞。”
蔓延反抓过他的手掌,“鲜叔和考古学家们想到拯救它的办法了吗?万寿宫都可以整体迁移,我们的太乙难道不可以吗?”
“你别急。”鲜梣握着他发颤的肩头,“这是个大工程,人力,财力,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蔓延秒傻。
“师爷一生的积蓄都为了它,并成立了‘太乙观修葺基金’。”
“啊……”蔓延一下子坐到台阶上,鬓角有涔涔的汗水淌下来。
鲜梣两手摁着他的膝盖,朝上看着。
“不想说太多,怕你累。你所受的苦,我都没有尝过,但从此,我要你跟我一样活在阳光的下面,享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