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干杯!”张冉斜了醉眼,含糊的叫道,然后兴致很是高昂地嘟囔起来。
茹云并没有拒绝,而是接过了重新斟满酒的玻璃杯,一口就干到了底,而后伴随着的就是呛得咳嗽地直流眼泪来。
而后,张冉就擎了一管口红在描嘴唇,红艳的色泽映在茹云眼中看着却是格外刺目。茹云略略垂下了眼眸,望向窗外,外头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雪。
……
潘济世每日都起的很早,按着惯例,洗漱过以后便不在家中呆着了,而是到了官邸,与几位交好的局长、长官一类的共进早餐。有时候也是为着谈事情,可谓边吃边谈,好不惬意。
这蔡贤自打搬迁到重庆来以后,重庆大大小小的菜馆也开了不少。这川菜馆、京津菜馆、粤菜馆、江浙菜馆,那都是多的举不胜举。
潘济世看着大老粗,可是这口味却是精细,这几日又喜欢上了“状元楼”馆子里的菜式,因而便在这两家流连了许多日。
这状元楼每日的菜式都是定时更替的,这早晨的点心也是十分的丰富。但凡是鸡丝面、鲜肉大馄饨、油墩子、荠菜肉丝年糕、蟹壳黄、鸭血粉丝汤、擂沙圆等一应都少不了。而且这菜品还跟着时令不同而略有增减。
这糕点与小菜实在是太多可挑选的了,花色繁多,造型各异,这初来的人,但凡进了这状元楼,还当真是要挑花了眼睛。如今这重庆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老百姓,这都是其忠实的客户了。
既然是吃的有名望了,那价格自然不好与一般的馆子比。而这潘济世统领重庆卫戍,又是蔡贤跟前的人,跟着下属出来用饭,自然是轮不着他自个掏钱的。退一步说,肯与旁人一道出来吃饭,那都是天大的面子了,更何况有时候还是为着工作之名。
如今虽然蔡贤提倡新生活运动,又主张部下要勤勉。可是这吃几样早餐点心,到底不是去酒楼里大吃大喝,自然更是不敢有人来上纲上线地过问潘济世的事情了。
今儿个潘济世难得是一个人来用早餐的,部下倒是一个都没叫,只带了亲卫过来。因而叫的菜式也少了一些,不过就是一屉小笼汤包,一叠荠菜馄饨,一碗鸡丝面,外加这状元楼老板亲自附赠送上来的擂沙圆。
潘济世望着一桌的菜,对店老板道:“这也太多了,怕是吃不下呢。”
店老板躬着身笑道:“哪里多了?不过就是店里头还算摆得上台面的东西,给潘长官瞧一瞧罢了。人人都说,这潘长官一张嘴,可是吃遍天下,一般的菜式还入不得您的眼。但凡能被您青睐的,可是咱们店里莫大的荣幸了。”
店老板边说,边就起身替潘济世斟了一盅祁门红茶。这本地人,是不大喝祁门红茶的,但是店老板知晓,这潘济世出自皖系,平日最好的就是这么一口了,因而头一日收到了风声,就在潘济世来店里之前就早早备下了。
潘济世从前在蔡贤那里,也是吃过几回小笼汤包的,可是这小笼汤包的皮薄,他但凡举起了筷子,那上头的皮就被他一手扎破了,这一时看着吃相也是有些难看的,特别还是在蔡贤跟前,那就更是显得有些狼狈了。
因而今日见到这屉小笼汤包,潘济世只是故作沉吟,并没有第一筷就去夹这汤包,不过是绕了过去,先吃了一口荠菜馄饨。
这荠菜馄饨,包的是皮薄肉厚,里头清清楚楚地透出荠菜的碧绿色泽,瞧起来真当是诱人的很。一口吃下去,那也是带着鸡汤的鲜味,不仅有嚼劲,还带着猪油的香味,不可不谓一种享受了。
这店老板,能把生意做大,自然也是个精明能干,善于察言观色的主。他见着潘济世的一双眼睛不经意地往这小笼汤包上溜着,筷子却是夹了馄饨,心下当即就明白了,这位赫赫有名的潘长官,原来是不会吃汤包的。
他心下不禁暗暗笑了一声,可是也不好说穿,于是便又着人送了一屉汤包上来,对潘济世道:“不才便陪着潘长官一道用些点心,还望潘长官莫怪。”
这新的汤包一上桌,店老板就把先前凉下的那屉换到了自个跟前来,然后就用筷子对准了汤包的小眼,手劲就集中在一处,然后慢慢悠悠地将这汤包整小只给提起。
这个时候,潘济世就清清楚楚地瞧见这汤包整个都是有分量地下垂着,里头好似埋了一袋水袋似得。上头的猪肉馅料的膏脂是看的清清楚楚,底下则是一层含着油脂的汤水,整个看起来晶莹玉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