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实验室,缘君便热火朝天的开始了她的实验。这里原本是她的老师钱教授建立的,如今交到了张爽父亲张礼赋的手里管着。张礼赋一向不是个多话之人,但凡有时间,那都耗在了实验室里头,他与缘君见了面也不过是打声招呼。
这里的人,一天都恨不得掰成好几天来用,又勤勉,又刻苦,因而这实验的进展总是很快。但是缘君却没觉得这样顺利,这些日子,她多少是有些遇见了困难的。
这一日,张礼赋特意给缘君放了一天假,着她回村子里休息休息再回基地,总说这头脑保持清楚还是重要的。可是缘君的性子说起来,倒是与张礼赋有些像的,但凡有未解的难题,那就心下怎么也不痛快,还非得把问题解决了那才好。
缘君心下多少有些迷茫,这一路竟然连骡子车都没要,就一个人边想边走,整整走了两个时辰的路,也不晓得累。
缘君心里就想着实验结果,心里头隔着事情,总有些茫然,不知不觉就绕了一条远路也不自知。但是她并不认为累,因为她的思路还没理清,甚至觉得能多走一会就好。
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河沟边上。这个时候河沟旁边有一颗拂柳,夕阳照射在拂柳的枯叶上,这些天已经没什么蝉鸣声了,怕是入秋了的缘故。
河沟上有一处石板搭成的矮桥,有人蹲在那里搓洗衣物。起初缘君倒是没有在意的,直到后来走近了,方才觉得这身花布衫有些面熟,再仔细看那鬓边被吹起的白发,她便晓得,那是张爽的母亲舒望了。
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快又遇到了认识的人,心下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脚底下的步子一直走着,也并未有停下来。
舒望正低着头,拿着一根粗大的棒槌,在捣腾着衣物,但是棒槌下的力道大了,就难免溅起水沫来,因而还得事儿抬起胳膊来抹一抹面颊上的水渍。
缘君突然回过神来,喊了一声:“伯母!”
舒望抬起头来,一看,笑道:“是缘君呀,这是休假了么?”
缘君笑笑:“有些问题没想明白,我就回来走一走,看看是不是有思路。您在洗衣服呢,我来帮您。”
缘君一面说着,一面就将衬衫袖子卷到了臂膀上,然后就露出了莲藕样的手来。说起来也是奇怪,这里日晒这样重,缘君倒是一点也没有晒黑,多半还是天生底子好。
缘君朝着舒望那边走去,离她没几步的距离,就看见那浑浊的水流过桥下,里头夹杂着一些稻草,厚厚的黄泥一缕一缕地被冲刷开来,那水浑浊的就跟搅鸡蛋汤似得。
不过到底是水,再浑浊,总还是能看出人的影子倒映在上头。舒望实则早就看见了缘君的影子,可是也不吭声,晓得这姑娘心里头恐怕在想着大事。她想着总不好随意打断她的思路,因而也没有唤她。
只是没有想到,缘君一面走过来,一面想问题想的入神了,竟然就立在那儿不动了。起初舒望还有些诧异,但是她盯着水里的影子久了,一下莫名的觉得不对,眼见着缘君就在水里头摔了一跤。
舒望这下被吓了一大跳,手里拿着的棒槌也一下跟着落进了水里,她赶忙过去先扶起了缘君。
待得舒望将缘君扶起,就听着缘君“诶呀”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舒望的棒槌因为她,落到了水里去。那棒槌在水面上溜转着打了一个圈,一下就被水流给冲走了。
缘君原来心思还在实验上,这一下倒是一下就醒过神来,她忙一步跨进水里,然后朝前疾走了几步,俯下身去,就把这棒槌给拣了上来。水虽然说不上多少深,下了水里头,也不过就是到缘君的膝盖,但是水流却很湍急。
缘君显然没有料到,这水势这样厉害,加之下水匆忙,整个人身子也便有些站不稳了,待得拿到那棒槌的时候,几乎整个人就栽倒了下去,吃了满嘴的泥沙,不过好在这棒槌是给追了回来,也不枉费这般小波折。
舒望站在一旁,看着缘君又跌倒,心里就觉得十分过意不去。等到缘君上岸的时候,她就看见她整个裤子都已经浸湿了,裤脚上的水就顺着裤管往下流,把桥面都给侵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