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霓虹下的南枫,仿佛也多了很多种颜色。她顿了顿,才轻描淡写地说:“嗯,私人恩怨。”“你和方之锦,有什么私人恩怨?”南枫笑的不是很自然,她扭头看向窗外,抬手遮住刺眼的灯光。她每次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都会这样。南枫打方之锦的原因众说纷纭。桑胤衡早就查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冤枉了南枫。但他想从南枫的口中听她说出真相。所以,他给了她这个机会。桑先生请放心可是,南枫并没有解释。事情都过去了。她解释不解释,这事情原本是什么样,根本不重要。所以,她只是仰起脸,一脸的云淡风轻:“桑先生,麻烦你前面路口放我下车,过条马路我家就到了。”她没有解释,桑胤衡也不意外。这就是南枫的个性。她被她不在乎的人误会的时候,从来不解释。桑胤衡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却没找到打火机。南枫见状,在车里一个储物盒里找到了一枚打火机,并且打着火递到桑胤衡的面前。她是下意识的,也有眼力见。可能是她伺候桑胤衡伺候惯了,情不自禁的。桑胤衡吸了一口,南枫立刻打开车窗,让烟味散出去。绿灯亮了,再次发动汽车的时候,司机故意开的很慢。桑胤衡靠在窗边吸了半根烟。烟雾从他口鼻中喷出,又被风立刻卷出窗外。烟雾升起,烟雾消散中,桑胤衡开口了:“安辛丑把南区那个写字楼的商铺都买下来了,为了追你。”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他说的这些,连南枫自己都不知道。她没吭声,桑胤衡手指夹着剩下半根烟,已经好一会没吸,燃了长长的一节烟灰。南枫找了一只一次性纸杯,往里面倒了点水。桑胤衡一回头,就看见她端着纸杯。他将烟头丢进了纸杯里,刺啦一声,烟头熄灭了。“桑先生你放心。”她把纸杯的口捏起来,扔进了车里的垃圾桶里,低着头抚平皱了的裙摆:“安少就是搬一座金山给我,他是你朋友,我再缺钱也不会跟他怎样。”桑胤衡这样有头有脸的人,若是传出去他曾经的女人跟了他朋友,他的脸往哪搁?这个道理南枫当然懂。分寸感,她一向拿捏的死死的。也不知道她这样的回答桑胤衡满意没,她也没抬头看他的表情。车子刚好路过一个深夜粥铺,南枫很喜欢他们家的响螺粥。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她饿了,肚子腹鸣如鼓。桑胤衡听见了,他不动声色地让司机把车靠边停下来,对南枫低低说了一句:“下车。”南枫随他下车,进了粥铺。她点了响螺粥,点了粉粿,点了卤鹅头,点了清汤牛肉丸。她点了一大堆,像饿死鬼一样。桑胤衡在她对面坐下来,响螺粥上来,上面撒着碎碎的脆油条和欧芹碎。南枫给他盛了一碗:“这个要趁热吃,不然油条就不脆了。”桑胤衡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南枫是知道的。但他一向有绅士风度,即便不饿,以前南枫想吃宵夜的时候,他也会陪她吃。如果不是他要结婚了,桑胤衡是个很好的伴侣。可惜,不是她的。她真的饿了,吃的狼吞虎咽的。头顶上传来桑胤衡的提醒:“粥很烫,慢点吃。”是很烫,她的上颚都被烫破皮了。她很快吃完了一碗,又去吃牛肉丸。这时,桑胤衡的电话响了,是方之璇打来的。他按了个免提,然后低头继续喝粥。方之璇的声音在电话里仍然温柔如水。“胤衡,伯母睡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他应该不爱她这么看来,方之璇真是个贤内助。她白天工作,晚上还会去桑家陪桑夫人。难怪桑夫人喜欢她,又懂事又乖巧。南枫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快一点钟了。她以为桑胤衡会说别走了,就住在桑家。反正桑家那么大,那么多房间,多一个人也不多。但桑胤衡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好。”甚至连句路上小心也没说。当然,方之璇有司机,不用她自己开车回家。他只说了一个字,连南枫都能感受到方之璇的失落。过了一会,方之璇轻轻地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好的,那胤衡,你也要早点回来,现在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嗯。”他还是只说一个字。只是他没有挂电话,而是等方之璇先挂了,他才挂。他又不说话,方之璇只能挂掉。南枫默默地吃完大半碗牛肉丸,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她不想管他和方之璇的事情的,他们之间怎么相处,关她什么事呢?她想,桑胤衡应该不爱方之璇,至少现在不爱。他娶她,完全是顺应桑夫人的意思。桑夫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本来是可以做肾脏移植的,但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只能保守治疗。南枫理解桑胤衡的无奈,所以每当小贺她们有意无意替她打抱不平的时候,她也从不附和。在一起的时候乖乖地待在身边,不需要她了就乖乖滚开。这才是她应该做的。南枫吃了很多,撑的不行,吃不下的就打包,明天早上可以当早饭。这里离南枫家已经不远了,南枫就说她可以自己走回去。桑胤衡没有说什么,她跟他笑笑说了声再见,就向她家小区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她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桑胤衡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后面。她停下了,桑胤衡也停下了。正好路边有一盏路灯,微黄的灯光笼罩着桑胤衡。他在那盏光束中,离她就那么几步。可是,就是这么几步,成了永远的距离。南枫指了指身后的小区门口说:“桑先生不用送了,我已经到了。”他两只手落入裤兜,路灯将他的影子斜斜的长长的拖在地上。南枫看了那影子一会,又是笑笑,就转身了。忽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桑胤衡就从后面抱了过来,将她拥入怀中。他的手臂环抱住她瘦削的肩膀,仿佛将她整个人嵌入了他的胸膛一般。南枫的心没由来地猛跳。她按住胸口,其实她很讨厌自己的情绪会因为桑胤衡的举动有大的起伏。这对她来说是危险的。所以,她只能装作淡定自若。她挣扎了一下,用尽量轻松地口吻说:“桑先生,别以为大半夜的就没有狗仔,万一被人看见”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按着双肩转过身,然后他的脑袋就向南枫压下来了。桑胤衡的舌尖,有刚才在粥店里喝的糙米茶的苦香气。他太高了,南枫只能踮着脚尖,她想挣扎,可是桑胤衡用手捧着她的脸,从影子上来看,桑胤衡仿佛地狱使者,来取她狗命的。好聚好散桑胤衡的吻,多半会让南枫窒息的。而且很绵长,一直到南枫快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才松开她。但是,手掌仍然在南枫的脸颊上,曲着手指轻轻摩挲。“回寰宇吧。”他忽然说,吓了南枫一跳。她抬眸,眼中还有些迷乱:“桑先生别忘了,当初是你亲自开了我。”“现在我再亲自让你回来。”他声音暗哑。“桑先生不觉得儿戏?”“又不是杀了你再把你的脑袋重新安在脖子上,”他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平:“现在外面小生意不好做,何必看别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