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听。他不答话也不发表意见。扶桑夫人上了二楼,护士率先去开门,铺床。桑夫人扶着栏杆站住,仰头看着儿子:“如果你没意见,那明天让南特助来家里一趟,我们简单吃个饭,就算办了个仪式了。”“我不差妹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桑夫人也听出了桑胤衡的态度。她攀着栏杆,忽然咳了几声,然后就咳得停不下来。桑胤衡急忙拍着桑夫人的后背,正要去找护士,桑夫人拉住了他,喘息着说:“胤衡,这样做,对南特助好,对之璇也好,之璇安心了,我也安心了”让她心安对桑夫人来说,南枫是洪水猛兽。她家境不好,甚至复杂。继父嗜赌,母亲无能,还有一个重病的弟弟。这样的家世难登大雅之堂。她就是桑胤衡的心头肉,也不能进桑家的门。虽然桑胤衡没有表态,但桑夫人表明了她的立场。“胤衡,我的儿媳妇只能是之璇,换做任何一个人进桑家门,你的婚礼进行曲就是我的哀乐。”桑夫人只是虚弱,但说一不二。但她说一不二的底气,来自于桑胤衡的孝顺。自小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父亲早亡,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父亲这边一走,奶奶带着几个叔叔姑姑过来分家。桑胤衡那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除了护在母亲面前,其他的他什么都做不了。那时的寰宇,已经剩下了一个空壳。查账后资不抵债,那些叔叔姑姑又溜的没影。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卖掉公司还清债务,活的也轻松点。但桑夫人很要强,硬是一个人撑起了公司。桑夫人很辛苦,桑胤衡拼命学习想早点帮母亲忙。桑胤衡的寒暑期工都是去寰宇学管理,半工半读。大学的时候,这边上着晚自习,那边开着视频会议和公司高层开会。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桑夫人撑着。所以现在寰宇的盛世,都是桑夫人拿命换来的。女人在商场行走不容易,那些男人们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网开一面。有多少个酒局,桑夫人一个人喝倒一桌男人。五年前,她查出了很严重的肾病,那么强大的人,桑胤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慢慢消瘦,憔悴。甚至有一天彻底倒下。所以,桑夫人心里知道,哪怕她儿子再不喜欢方之璇,只要她发话,他一定会娶。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不会看错。他不爱方之璇不要紧,要的就是不爱。太爱一个女人,他会沉沦。她儿子有多深情,她最清楚不过。桑夫人睡下了,家里有三个护士倒班,二十四小时守着桑夫人。桑胤衡回到自己的房间,来到露台上点了一根烟。让南枫变成干妹妹,他妈妈的用意他完全明白。桑夫人要个心安,他能不给?但怎么给,他需要好好想想。一根烟吸完,他丢下烟头转身回房间,顺手拿下衣架上的外套,就离开了桑家。他开车去了南枫家,但他并没有上楼,只是坐在车里,开着车灯。他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能看到有辆车停在不远的地方,车里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晃动。他知道,这人在跟着他。谁指使的,方之璇。桑胤衡在车里待了多久,那人就盯了多久。小区里很安静,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在偷偷摸摸给方之璇打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说什么。午夜已过,桑胤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开着车从那人的车边缓缓经过。他装作在打电话,声音足够对方听到的音量:“你睡吧,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渣不渣?还给我被桑胤衡这么一折腾,她彻底清醒了。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在沙发上盘腿坐下。桑胤衡坐在她的对面,他们像谈判一样对峙。南枫看看时间,四点了。“桑先生,从陵城赶回锦城,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时间,您还要赶回家换衣服,顺便把您的胡茬剃一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明天早上七点五十八分接新娘,现在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南枫是个好助理,这个毋庸置疑。她对数字和时间格外敏感。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论再忙的行程,她都会安排的妥妥当当。桑胤衡环顾客厅,在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我喝酒了。”他语气慵懒:“不能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