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无情地关门,毫不留情面。嗯,苗子是棵好苗子。只是现在已经长了一小半了,有点长歪的趋势。她可以拔出来重新种下,但有风险的。所以,前期工作要做好。锦城的那个自杀之湖,现在已经不是个湖了。湖水已经被抽的半干,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湖边捡鱼,热闹的像菜市场一样。南枫出事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所有人从期盼,希望,到失望,然后是绝望。尚小昂心里明白,这么久没找到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小山那边还一无所知,前几天南枫妈妈打电话来,都是尚小昂接的。尚小昂觉得,自己快瞒不住了。她天天去湖边,原本她很害怕南枫会被从湖里打捞出来。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心里更是惶恐。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南枫面目全非的尸首从湖里捞出来,她会不会崩溃。不过,她后来在湖边再也没看到桑胤衡。倒是那个安辛丑天天来。他跟尚小昂搭话:“南枫一定会吉人天相。”“那你那天带人烧什么纸钱?”“我那是怕她在那边没钱用。”“你不是说她一定会没事?”理科女一向有非常缜密的逻辑思维,安辛丑败下阵来。安辛丑叹了口气,看着远方:“可怜我的南枫。”“桑胤衡那个薄情寡性之徒。”尚小昂牙咬切齿:“前几天还扮什么情深意长,没几天就原形毕露了吧?”“在某种意义上。”安辛丑扭头看着尚小昂:“他还是很长情的。”“比如?”“他的初恋啊,刻骨铭心。”“切。”尚小昂嗤笑,笑着笑着就替南枫不值,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狠狠向前方丢去:“既然这么割舍不了,那初恋死了就跟着去死啊,把我们南枫当什么替身,南风没有独立的人格吗?草!”她声音大,力气小,石头没有丢远,落在不远的泥塘里,溅了安辛丑名牌西装上一串泥点子。“没死呢。”“没死?”尚小昂又捡起一块石头,凶神恶煞地盯着安辛丑:“没死他找什么替身?”“应该是,没死”安辛丑哼唧。“没死就去找初恋啊,干嘛缠着我们南枫?”“这个你要去问桑胤衡,别问我。”薄情寡性男尚小昂很快就见到了桑胤衡。警方通知他们,最后一个监控已经修复好了,让他们过去查看。尚小昂在警察的办公室里看到桑胤衡。他还是那副死德性。面无表情,淡若冰霜。甚至在看监控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毫无情绪。当尚小昂看到了南枫被方之锦推下去的那一幕,她一拳砸在桌上,把警察都吓了一跳。“小姐,你冷静一点,你辨认一下,落水的这位,就是失踪者南枫吗?”“是。”尚小昂快要把牙咬碎了:“推她下水的人,就是方之锦。”余光瞥见一旁的桑胤衡。他如同一座山,巍峨不动。尚小昂恨不得一脚踢上去:“桑胤衡,你是死的吗?南枫真的被方家姐妹害死了!你没有替身了,你不难过吗?”警察又询问桑胤衡:“桑先生,推人者您认出是谁了吗?”桑胤衡并没有回答,尚小昂快气疯了:“你这是打算包庇吗?桑胤衡,你这个贱人”尚小昂大喊大叫,她知道警察局不能喧哗,容不得她上蹿下跳。但她忍不了。后来,她被高凡给死拖活拽给拉出去了。在警察局大厅后面的走廊里,她瘫坐在长椅上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南枫出事到现在,她每天都哭,但不曾大哭。每次眼泪流出来,她又使劲擦掉,告诉自己南枫不会死。现在,她有点认命了。高凡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包纸巾,但不敢靠近。尚小昂哭的张牙舞爪,他怕误伤自己。她哭到桑胤衡从办公室里出来,远远地看见就冲过去了。“桑胤衡,要不是你,南枫会出事?”手边没有武器,奔跑的途中看到走廊里的垃圾桶,抄着就过去了,朝桑胤衡没头没脑砸下去。高凡护主心切,狂奔过去挡在了桑胤衡面前。然后,垃圾桶就不偏不倚地套在了高凡头上。这个画面多多少少有点滑稽。但尚小昂笑不出来。她瞪着桑胤衡,从这个薄情寡性男的脸上,她仍然看不出任何伤心,难过。她气急了,也就笑了。“桑总再去找下一个替身吧,既然能找到南枫,就能找到下一个。”替身,桑胤衡又听到了这个词。看来,这个想法在南枫的心里真的是根深蒂固了啊。“桑胤衡,我祝你找到千千万万个替身,然后百子千孙,每个儿子都没屁眼”垃圾桶没砸到她,尚小昂在地上胡乱抓起一把垃圾往他身上丢去。可惜,塑料袋太轻了。扬上天空,然后飘飘荡荡地落下来。高凡这时已经把垃圾桶从头上拿下来了,顾不得满身的垃圾,就把又哭又喊,又踢又打的尚小昂拖开了。桑胤衡站在原地,一地狼藉。其实,南枫极少问他的私事,只问过一次珈蓝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没解释?因为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南枫什么时候知道珈蓝的存在。可能从她明明就很喜欢啊老张开车,高凡坐在副驾驶。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偷看桑胤衡。其实,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桑胤衡刚才在警察局没有指认方之锦。以他对他老板的了解,他没理由会包庇方之锦。在他再一次偷看桑胤衡,终于被桑胤衡发现了。他们四目相接,高凡一阵慌乱:“桑,桑先生等会去哪里?去医院吗?”“西子湾。”高凡愣了一下,老张领命,立刻调转车头往西子湾开去。进了小区,车停在公寓大厦楼下。桑胤衡一个人上楼,指纹解锁,踏进屋里。三居室,已经空空荡荡,屋里的东西大致都已经搬走了,只有家具电器还在。桑胤衡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来,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很喜欢这张沙发。南枫是个很会生活的人。沙发不是特别贵,但是特别舒服。她总能买到很合适的东西。以前,他经常在这张沙发上坐一会,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有时候还会拉着南枫跟他挤一张沙发。南枫蜷缩在他的怀里,安静地陪他躺着。现在想想,南枫跟自己的三年多间,他从来没问过她爱不爱自己。或许是他迷之自信,觉得她应该爱他。或许,他不敢问。再或许,他以什么身份问呢?老板?情人?总之,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关系。天渐渐黑了,桑胤衡没有开灯。他被笼罩在无尽的黑暗里。仰头的时候,发现南枫卖房子的时候,把客厅的吊灯也摘走了。她很喜欢那盏吊灯,有次跟他去尼泊尔出差淘回来的,大半夜的坐在客厅里地板上,用泡沫纸将所有的水晶片和吊坠包起来。工程量巨大,他也陪她一起包,包了半夜。这个房子,从来都没有那么黑过。南枫在的时候,永远是有灯光的。客厅里亮白的灯光,房间里橘色的暖暖的灯光,厨房里的灯是彩色琉璃灯罩,亮起来的时候,把餐桌上的菜都照的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