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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估计看到了，尚小昂也会冷笑一声：“他的痛苦是因为南枫吗，是因为他妈妈和初恋吧！”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揪住可能犯过的错，永远不放手。高凡和老张只能把桑胤衡送去西子湾，本来想扶他上楼的，但桑胤衡下车后就让他们离开了。桑胤衡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他们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他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灌下去，捏着空水瓶慢慢往大厦门口走。踏上台阶之前，他无意中往楼上看了一眼。每天晚上到南枫家里来，后半夜也许能睡着。因为坐在南枫的沙发上，他总有一种在等她回家的感觉。也许，某一个时刻，南枫就会推门进来，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没睡，不用等我的。”忽然，他愣了一下。因为南枫家的窗口是亮着灯的。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甚至还数了一下楼层。没错，南枫家在十二层，而亮灯的地方，就是南枫家。一瞬间，桑胤衡的酒就醒了，他迈开步大步流星地踏上台阶。他的步子又快又乱，左脚差点踩到右脚。他的心跳的自己都能听得见。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此刻，他什么都没想。南枫在客厅里发了会呆，有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她听见了走廊尽头电梯叮的一声响。她一个激灵，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还是冲到门口，本来想跑出去的，但是走廊里已经响起了又快又急的脚步声。她立刻拉下电闸，关上门，飞快地钻进了房间。桑胤衡走到门口，按了密码进来。他从所未有的激动，密码输错了好几次，差点自动报警了。等他终于打开门推开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黑暗。刚才，他明明看到屋里的灯是亮的。但是现在，怎么又是一片漆黑的？难道，是他眼花看错了？心里泛起的狂喜，像退潮的波涛一样，迅速褪去。好不容易沸腾起来的血液，又立刻安静了下来。他靠在门口许久，才关上了房门，慢慢走了进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一坐，应该又是一夜。别过来南枫听出了是桑胤衡的脚步声。她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出于好奇进来瞧瞧，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桑胤衡。人生中她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她躲在窗帘后面，飞快地分析了一下。或许，是她死后，桑胤衡又把这个房子给买回来了？为什么呢？以此缅怀她？南枫屏住呼吸躲了好久，外面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拨开窗帘往卧室外面看了一眼。借着外面的月光，依稀能看到桑胤衡坐在沙发上面。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所以南枫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南枫悄悄把电话打了静音，然后给尚小昂发微信，说她现在正在原来的房子里，而桑胤衡就在外面的客厅，让她想办法把桑胤衡弄走。尚小昂发了好几个大大的惊叹号。不知道她会用怎样的办法。几分钟后，桑胤衡的电话响了。南枫听见桑胤衡接了电话。虽然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但桑胤衡立刻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接着脚步声响起，大门拉开了，又轻轻合上。尚小昂还真有点办法，她还真把桑胤衡给弄走了。南枫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不觉额头上满是冷汗。可是，忽然，外面传来了桑胤衡惊觉的声音：“谁？”南枫吓得身体绷得笔直，赶紧往里面又缩了缩。怎么桑胤衡还没走？桑胤衡的打火机丢在沙发上，所以他拉开门又合上，转身回来拿。刚刚拿起来，就听见屋里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那声叹息声尤为清晰。他敢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而且，他也听出来是南枫的叹息声。没错，是她！她特别喜欢叹息。吃的太饱的时候会叹气，看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会叹气。放松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叹气。桑胤衡握紧打火机，已经停止奔流好一会的血液，又在他的身体里狂奔起来。他大步往房间里走去，呼唤着她的名字。“南枫，是你吗？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是你，对不对？”房间里开着窗户，窗幔被风吹的轻轻飘动。屋里很黑，他在墙上摸到了灯的开关，但是按了几下都没有反应。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挪动，室内的一切在黑暗中都显得朦朦胧胧的，模模糊糊的。他依稀，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影子。不那么清楚，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但又存在着。再开口时，南枫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兴奋。“南枫，我知道是你，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安辛丑的招魂风铃还是有用的。”这句话，他近乎耳语的低语。原来，他把自己当做了鬼魂。南枫想，他不怕的吗？以为她变成了鬼，总不敢靠近吧？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她就隔着窗帘看到桑胤衡正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她紧张，手心流汗。如果桑胤衡站在她面前，她迟早会露馅。因为她会呼吸，如果他拉住她的手，还会感受到她的体温，甚至手汗。南枫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她一个鬼魂，比见鬼的人还要紧张。就在他快要接近她时，南枫忍无可忍地开口了。“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走桑胤衡猛地站住了。他听到了南枫的声音！千真万确的是南枫的声音！她说话的语气，吐字咬字的习惯，都是南枫！他甚至看到了她。就隐在窗帘后面。他只要伸出手掀开，就能看到她了。“南枫。”他开口，嗓子发紧，仿佛有只手捏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很艰难才能发出声音：“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他每天晚上来这里，就是为了等她。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了和安辛丑一样神神叨叨的人。在房里挂满风铃，就是为了召唤她的魂魄。其实现在，他完全可以告诉南枫。他等了她很久。每个夜晚，每个时刻。可是，真的等到她来了，他却说不出了。有股热流，从身体某处疯狂流动，最后冲向他的眼睛。南枫隔着薄如蝉翼的窗帘，迎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他脸上亮晶晶的东西。像两颗只会在夜里出现的露水，在他脸颊上飞速滑过。她的心紧了紧，难以名状的感受。她觉得她应该是看错了。她何德何能，能让堂堂桑先生为她流泪？“南枫”他喃喃重复她的名字，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种奇异的光彩。“你出去”南枫捏着嗓子，声音尽量轻，尽量像个鬼：“不然我就走了”他居然惊慌了，向后退了好几步，退出了卧室。然后，他们就僵持住了。南枫不敢再说话。她明明是个人，也怕自己说多错多。而桑胤衡就站在门口。他不走开，她就没办法出去。她是个人，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他们隔着几步，隔着窗幔，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没人说话，南枫连呼吸都不敢。只能轻轻地吸，轻轻地吐出来。倒是面前的桑胤衡，毫无声息，比她还像个鬼。许久，许久桑胤衡的电话猛地响起，在这么安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兀。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高凡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