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云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能走,莫说我这一走姜家会受牵连。就是慕容忧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认为是楚阳藏了人,到时大晋和白蒙势必又起干戈。”
莺歌跺了跺脚。“主子就是想得太多,照这个样子。就算没有你,他们早晚也得打起来!”
茑萝也忍不住说道:“那姜家又跟主子没有瓜葛了,何苦为他们想那许多!”
姜静云面色平静,“即使战事难免,我也不希望由我来做这个导火索,这代价太沉重。对姜家,也是同样道理,你们不必担心,若是我真的跟慕容忧去了,莺歌你替我照顾茑萝和其他人,对于暗卫的一切经营和人手,都由你调配,不必再为奴为婢,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莺歌眼圈红了,当即跪倒在地。“奴婢不能答应,奴婢誓死追随主子。”
姜静云难得地叹了口气,扶她起身,“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道命令,你听还是不听都随你。”
莺歌猛然抬头,泪珠挂在眼角,一时说不出话来,茑萝早已泣不成声,姜静云摇摇头,突然笑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都别哭了,拣些值钱的珠宝给我带上,我可背不动那许多,给我包些最好的。”
两个丫头知道姜静云性子柔和,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更改,当下也只得去挑东西了。姜静云早早梳洗了睡下,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当连波来请人的时候,姜静云早已收拾妥当,一路上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既好笑又难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沉默了一路,快到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连波,照顾好皇上。”
连波点点头,眼圈顿时红了,“云主子,奴才舍不得你……”
姜静云心中一酸,却笑弯了眉眼,“小心皇上听到了砍你的头。”
“砍了谁的头?”
慕容忧出现在两人身后,连波一见他便低了头不再说话,姜静云说道:“没什么,你既然已经有了芙蕖公主,还非要求了我这个宫女去做什么?”
慕容忧打量了一番她的面色,有些玩味地问道:“你吃醋了?”
姜静云不气反笑,“你这么折腾有意思么?”
慕容忧神色却认真起来,“难道你还愿意呆在这晋宫当中?”
姜静云一顿,看向慕容忧,心中一动,没有言语,慕容忧见连波已经向亭子里走去,便随着姜静云的脚步一起向前说道:“如果你愿意,那我便不会在宫外遇到你了,你救了婉儿,就当我这是谢礼吧?”
“你的意思是出宫后我想去哪儿都行,你不会阻拦?”姜静云眼睛一亮。
慕容忧却是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那是自然,我又不是楚阳那个偏执暴君。”
姜静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见“暴君”已经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熟人,离墨。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来了,姜静云有些奇怪。
“今天你们有口福了,离墨带了天域最富盛名的雾松茶,要亲自烹茶,他的茶艺莫说是打晋,就连天域也找不出能胜过他的。”楚阳看着心情不坏。
“皇上缪赞了,不过的确是好茶。不得不尝。”离墨笑道。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四人分别落座,两个宫女端上茶具,姜静云一看竟是纤云,倒是好久不见,对她微微一笑,这丫头却是神色一变,眼光看向离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楚阳随即吩咐她们退下,仓促间也没什么机会。
“忘忧王此前所提之事,朕仔细想过。奉天域为首不是不行,但是如今的天域皇室却是不够看的,若是离墨掌政倒是可以考虑,但国土却是万万不可随意更改。”楚阳率先开口。
“怪不得今天会看到离墨。原来二位已经有了默契,这一杯茶喝的可是有趣啊。”慕容忧微微一笑。看着离墨手中动作说道。
“大晋国土不可更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姑苏和大齐。”离墨端起一杯烹茶所用泉水,递给了三人,“此泉清冽甘甜。品茶前引用最好不过。”
慕容忧冷冷一笑,“离墨真会开玩笑,无论姑苏还是大齐都离着白蒙千里远。中间还隔着大晋,你让我如何接手?”
楚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是自然,若是白蒙肯助朕取得两国城池,朕愿意以相同大晋土地相换,不知这样可否?”
慕容忧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离墨,“真是好计谋,只是二位怎么就笃定我会相助大晋呢?”
“因为云儿,朕不在乎你拿三座城池,只要你肯答应方才所言,就可以带她走。”
慕容忧手下磨蹭着茶杯的手指一顿,没有说话,姜静云只是低着头,楚阳见状又说道:“朕会追封慕容氏一族无上荣耀,赐爵位,你可以从子侄中挑选一位继承,如何?”
离墨此时已分出四杯清茶,一一递给其他三人,“尝尝看,第一泡味道最浓。”
姜静云第一个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清香浓郁,果然是离墨的手艺,茶再好,也要烹茶的人手艺够地道,才能发挥出来,这一杯茶,已有了十分滋味。
“若是大晋愿意先将土地送于白蒙,忧倒是可以回去替皇上分说一二。”慕容忧终于开口。
楚阳勾起嘴角,示意离墨将茶壶递给姜静云,“云儿,替忘忧王倒茶。”
姜静云接过茶壶,一言不发地缓缓注满慕容忧的茶杯,这就是谈定了她的归宿了么,她的价值就是在与慕容忧谈判时候的筹码么,她思绪纷飞,待慕容忧提醒才发觉他手中茶杯已经溢了出来,忙掏出帕子替他擦拭。
楚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离墨见状笑道:“这可是好兆头,美满富足,忘忧王一定要饮了此杯,这一次咱们也算圆满了。”
慕容忧淡淡一笑,举起酒杯,对三人微微示意便要送到嘴边,姜静云突然福至心灵,挡住他的手说道:“这杯兆头既然如此吉利,那该给我这个即将远行之人喝了才是。”说完便一仰头,全数倒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