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然平淡地看着费恩斯,眨了一下眼,眼中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更像是看不懂他为何要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我不知道黎修悯死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费恩斯一字一顿地说道,尤然今天去了医院,在她离开后就传来黎修悯死了的消息,期间没有谁出现在医院,而只有尤然有动机。
“哦,那现在在你的心中是不是已经认定我就是杀死黎修悯的人?”尤然从医院回来后就表现十分反常,在费恩斯看来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死的人,对这个世界没有追求,也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费恩斯一言不发,但他的表情和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没错,他现在已经是认定尤然就是杀死黎修悯的人,他只是在等一个结果,等尤然自己承认,可他的内心是矛盾的,就算尤然人承认杀死黎修悯,那又如何?又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最后还是只有不了了之,或者把她交给警察?费恩斯神色阴郁,眉间有化不开的阴霾,过了片刻,他才淡淡地说道,“黎修悯既然已经死了,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不用再提起。”
“不用。”尤然突然用力地捂住小腹,她强力地压下从心底涌到嗓子口的血,深吸口气,极其难受,却硬生生地把那口血咽下肚子,然后抿着嘴微微一笑,就算费恩斯此时背对着她,也不重要,她就算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感到挺满足的。
“不用?”费恩斯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却没有回头,只要他回头就可以看见尤然此时脸色惨白如鬼魅的模样,可是他没有。
尤然再次深吸口气,不希望费恩斯发现自己的异常,过了数秒,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没什么,你走吧,我想躺着休息一会儿。”
闻言,费恩斯果然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尤然再也没有忍住,憋在嗓子口的血一涌而出,她摔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捂住自己的嘴。全身上下如针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大脑的反应一天比一天缓慢。
尤然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慢慢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却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亲眼看着自己的生命在不断地流失。
门关上了,仿佛也关上了她通往天堂的路。尤然虚弱地躺在地毯上,她浑身的力气都在慢慢地流失,她可能连扶着床沿站起来的力气都使不上,看起来真像一个废人。她不由得紧紧地抱住自己,埋头在臂弯中,时间过得太漫长了,她的身体好像也在渐渐地变得冰冷。
突然,一道光从天而降,就照在她的身上,她有些吃力地睁开眼,视线很模糊,看不清楚来人是谁,她只是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很温柔的手抱着,她的身体离开了地上,被放置在柔。软的床上,鼻尖是她曾经熟悉的气味,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却被呛了一下。
“咳咳咳——”好温暖,好真实的感觉。尤然刚抬起手就被人握住,她微微一愣,视线渐渐地清明,原来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她还是等到他了,还是看见他了。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是想要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黑暗中慢慢地死去,没有想到还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看见她最放心不下的人。
费恩斯的双手微微地颤。抖,他离开房间后在书房呆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这立马赶过来就看见尤然毫无血色地躺在地上,他的心底忽然产生巨大的恐慌,这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
他的心很疼,疼得他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他用力地握住尤然的手,不受控制地湿了眼眶,眼泪掉下来,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尤然偏头贪婪地盯着费恩斯,微笑道,“你为什么要哭呢?”
“你的身体,为什不早点告诉我?”费恩斯沙哑地问道,他很生气,只不过是生自己的气,为何没有早点发现尤然的异常。
“你早就知道我来你身边的目的了,对不对?”
“我只是有些察觉,但我也相信你不会。”
“费恩斯,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吗?它们一辈子都在在空中飞翔,从来不落地,如果它们一旦落地就代表死亡。”尤然的思绪飘了很远,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微笑,在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第一次和费恩斯见面的画面。
费恩斯见她了无生气,忽然冲着身后的管家怒吼道,“医生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少爷,医生在来的路上啊。”这再快也需要时间啊,又不是坐火箭。
尤然动了动手指,说话速度很慢,好像每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都特别的艰难,“费恩斯,没用的,我不想你死,所以我把那些水都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