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仁贵在得到皇帝的旨意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安东都护府的相关事宜托付给李谨行,同时还按照李显的嘱托,令长子薛讷和参军杨思齐加强戒备,之后便乘坐快马前往洛阳,薛仁贵不愧为大唐勇将,体格健硕异于常人,这一路之上不眠不休,途中累死了六匹好马,只用了四天三夜便来到了长安。
薛仁贵到了长安的时候,正是大唐咸亨元年的四月初八日深夜,而第二天恰恰是黄道吉日,有利于出兵征战,而这时士兵们也都早已集结完毕,所以薛仁贵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决定第二天就起兵,所以他不顾劳苦,连夜便向高宗上书,禀报第二天的出征事宜,高宗当时也没有休息,正在苦等薛仁贵的消息,其实他知道用四天三夜的时间让薛仁贵就这么跑回来,确实难度太大,可是没想到薛仁贵竟然真的来得那么快,那么及时,顿时心中大慰,对薛仁贵很是夸奖了几句,这才下令大军在第二天就出征。
薛仁贵之所以不辞劳苦的这么去做,本来是因为前方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可是作为他的副手的左卫将军郭待封却是对此深为不满,这并不是说他没有准备好,而是觉得薛仁贵有意在抖威风。
“哼,这薛仁贵是个甚东西?当年不过是和我平级而已,他只不过是捡了李绩那个老东西的现成便宜,这才获得大功,被封为右威卫大将军,如今见到昔日同僚,不说谦虚一下,竟然如此狂妄。嘿嘿,我郭待封可不是好惹的,当年吾父纵横沙场的时候,还不知这厮身在何处?我父子两代为将,在朝中所集聚的人脉远非薛仁贵这个山野村夫所能相比,吾这是看在圣上的面子,方才屈居其下,不过他想要我听话,却是痴心妄想而已。”
郭待封满腹牢骚,喝了不少闷酒,直到三更方才入睡,结果第二天一早,竟然误了时辰,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一边跑,一边穿戴甲胄,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校场。
这时候三军将士皆已齐聚,数万人独独等待郭待封一人,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由得脸色讪讪,强笑着对薛仁贵和众将士道了声歉,便欲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却突然听得一声大喝:“郭将军,十万大军等你一人,竟还嬉笑自若,尔这副大总管便是这般当得么?”
郭待封一听这道声音,便知是薛仁贵,虽然昨天夜里他在自己营中可以肆无忌惮的大骂,可是今日理亏在先,也不由得心中慌乱,抱拳说道:“末将昨夜睡得迟了,今早有些头痛,故此来迟,还望大将军海涵,末将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再有此事,若有违逆,大将军自管处置,末将毫无怨言。”
却没想到薛仁贵丝毫不理会郭待封所谓的苦衷,面色如霜,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下令道:“哼,吾奉皇命,提军十万进击吐蕃贼子,如今大军尚未开拔,尔便率先迟到,若不惩戒,何以约束三军将士?军法官何在?与我拉下去,重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嗯?吾已认错,今早之事又的确并非有意,大将军何必苦苦相逼?”郭待封一听薛仁贵要惩罚他,顿时感到怒不可遏,但他还是尽量隐忍,语气平缓的说道。
却没想到薛仁贵所回应的只是一句话:“吾乃行军大总管,违吾法度,自然不能轻饶,否则又如何能够约束三军将士,吾故知郭将军另有隐情,然贼法度便是法度,只要有人违背,便会受到惩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军法官,还愣着作甚?速速命人将郭待封拖下去行刑。”
“好你个薛仁贵,吾给你脸面,你却偏不要,哼,休要以为你是行军大总管,吾便甘心受此奇耻大辱,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报此大恨。”
郭待封对这薛仁贵破口大骂,却依然无法阻挡那些行刑将士的用刑,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三十军棍。
薛仁贵对此没有丝毫的妥协,横眉竖眼的下令行刑将士将已经用过刑的郭待封拖走,又当众宣布了条令,这才点齐将士,下令大军开拔。
由于薛仁贵铁面无私的处置了郭待封,所以三军将士尽皆肃然,再也没有谁敢私自违背军法,尽皆按照薛仁贵的号令,按时完成了各项任务。
可是薛仁贵有一件事却不知道,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都无所谓,这件事就是,郭待封对于他的积怨更深了,虽然表面上不再做对,可是内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寻找时机报复一下薛仁贵。
这时候的薛仁贵可不管郭待封心中怎样想,他一心只想着应该如何迅速整顿军纪,收拢人心,以便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嗯,周王和我说过,吐蕃军主将噶尔钦陵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周王一生很少对敌军将领如此重视过,看来这噶尔钦陵的确很了不起,我决不能掉以轻心。”
薛仁贵不知道周王李显究竟是如何知道噶尔钦陵的情况的,但他却对李显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对李显如此信任。
大唐咸亨元年四月辛亥,大唐西征大军共五万人,对外号称十万,在右威卫大将军、逻娑道行军大总管薛仁贵的率领下从长安出发,一路向西北而去,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行军,终于来到了鄯城。
这时候的吐蕃大军已经攻灭了吐谷浑的大部,吐谷浑的军民们为了躲避战乱,大部迁到了鄯城,所以如今的鄯城已经成为了吐谷浑遗民的避难地。
但是即便这样,吐谷浑的那些子民们也不好过,因为吐蕃大将噶尔赞婆的部将芒吉正统率三万大军猛攻鄯城。
虽然吐蕃只有三万大军,可是吐谷浑的军民如今已经是惊弓之鸟,根本没有什么战力,如果不是他们得到消息,大唐的援军将于近日抵达,随行的还有他们那原本内附、现在在唐军的扶持下准备复国的国王慕容诺曷钵,这才下定决心死守,再加上唐朝的故凉州都督郑广自知有罪,所以拼命带兵助吐谷浑守城,这才不致于让敌军攻陷鄯城。
不过由于昨日一战,大唐故凉州都督郑广战死于鄯城城下,吐蕃大军锋芒更胜,吐谷浑方面的守将、诺曷钵之三子慕容忠心中恐惧,更加不敢交战,只是闭城死守而已。
“三王子,我等该怎么办?”一旁的将领阿斯道见敌军攻城越来越急,眼看城池不保,不由急切地问道。
“你问我该怎么办,我又如何知道该怎么办?”慕容忠不由得心中苦笑,但是他却不能把这种话说出来,毕竟作为吐谷浑人目前的最高首领,他必须要承担起保护族人的重担,所以,他只能用言语来安慰对方:“尔等不必着急,吾相信大唐军队很快就来了,你也知道,唐军的统帅乃是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薛大将军当年三箭定天山,勇武之名举世无双,相信只要有他在,一定可以击破吐蕃贼子,令我吐谷浑成功复国。”
“可问题是,唐军会在何时到来?三王子亦当知道,如今的鄯城城墙多处破损,恐怕已经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了,估计如若吐蕃再这样攻下去,只需明日,城池便会被攻破,届时我吐谷浑遗民十余万众恐怕尽皆沦为奴仆,吾辈亦会死亡殆尽。”
阿斯道也不傻,看着敌军的攻势,对守城很不乐观,做出了一个相对准确的判断,这让慕容忠一方面惊叹对方计算之准,另一方面也更加无奈。
“那你说怎么办?我等总不能投降吧?嘿嘿,只要素和贵那厮身在吐蕃军中,我等便是投降,恐怕也有性命之危。”慕容忠不由得苦笑不已,当年若非素和贵叛逃吐蕃,将吐谷浑的军事部署等情况悉数相告,吐谷浑也不致于处于常年受欺辱的地步,到了今天竟有亡国之虞了。
阿斯道闻言也是默然无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三王子,依末将之计,我们莫如突围而走吧,只要深入唐庭内地,吐蕃便是真有四十万大军亦不怕。”
因为这一次吐蕃出兵吐谷浑和安西四镇,共出动了十余万大军,号称四十万,所以才有阿斯道方才那一番话。
可是慕容忠却很不甘心就这样退走,他略略的想了想,然后咬牙说道:“这样吧,如若明日午时,唐军还不来,我们便率军突围,如何?”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得城下响起了鸣金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今天吐蕃大军怎的刚打了不足半个时辰就收兵回营了?莫非其中有诈不成?”慕容忠心中讶然不已,可是等他往远方一看,却见敌军后方卷起了满天的烟尘,而吐蕃大军得阵型已经开始出现了散乱,不由得大喜道:“阿斯道你快看,应该是大唐的援军来了,他们正在攻打吐蕃的军队,哈哈,我等有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