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意已决,但到了晚上靳梓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是能想起傍晚的时候江离云看她的眼神,黑暗沉静的像一片死水,叫人回想起来没来由的心头发颤,渐渐的有些心烦意乱。
和衣起身,靳梓汐只好到院子里去散散步,忽然听见一阵笛声缓缓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清亮的嗓音唱着《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这是一首讽刺统治者卑鄙无耻的卫风,靳梓汐听着唱歌的人像是江齐天,而背景笛声悠扬,靳梓汐便猜测是江离云吹奏的。
待她闻声走近时,便瞧见百姓和武林人士都围坐在江离云和江齐天身旁,唱起了《鸨羽》。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梁。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唱到悲恸之时,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和当日靳梓汐在侯府所唱的情意绵绵相比,这一首反对徭役的歌更能够引起众人的共鸣。
很快,靳梓汐便也附和着唱了起来,她的声音空明而悠远,很是细腻,刚和进来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徐徐晚风中,她华丽的紫色裙衫随风舞动,名纸糊的红灯笼映照着她白皙的脸颊,越发显得明眸动人。
众人渐渐停止了歌声,虽然今天已经有不少人见过了靳梓汐,但对于她的身份却并不了解。
“来。”
江离云放下手中玉笛,笑着对靳梓汐伸出手来。
待靳梓汐走近后,江离云方才对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夫人,朝阳宫宫主靳梓汐。”
单单只是“朝阳宫”三个字便足以震慑众人。
一来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朝阳宫的宫主是一位女子,二来其中认识靳梓汐的人也屈指可数。大多见过她真容的都是一些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前辈,而这些前辈几乎都已经隐世,身份行踪比靳梓汐还要难以捉摸。
众人见她气度非凡,本就料到不是一般人,这时听她是朝阳宫宫主,又是江离云的妻子,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才有一些江湖人士走出来,朝靳梓汐拱手施礼:“原来是靳宫主,失敬失敬。”
“诶,既然是公子的夫人,称呼靳宫主会不会太见外了?”
“各位不知道,我这位弟妹心气甚高,说什么都不愿追随四弟丰功伟业,日后入宫为后,到现在我都只敢喊她靳姑娘,不敢再叫她弟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一把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江齐天笑着说完,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抱怨,江离云原以为他不会当众说出此事,没想到江齐天竟然还是说了,叫他一时尴尬不已。
“俗话说人各有志,我不想当皇后有我的理由,你这么说,更像是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做这个皇后。”靳梓汐也不生气,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似乎还有几分得意。
“诶,你又不是我的夫人,你做不做皇后不关我的事,只是四弟好脾气,才会问你愿不愿意做皇后,若换做我,你就是再不想做皇后,也会直接将你绑到宫里去!”
虽然两人说着玩笑话,却也道出了一个事实,靳梓汐发现江离云的脸色整晚都很难看,心情也越发不好受起来。
不就是个皇后之位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