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低头捏了捏眉心,问他,“你家里有东西吃吗?”
那男人嘿嘿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找找呗,找到了都给你吃。”
听完后,曲昭便知道这里面连粒米都没有,“你不可能不吃东西,你说你们村里只有女人做内宅事,那你就只能去有女人的住户里吃大锅饭,既然如此,你把一百两还给我,我去找有女人的住户讨吃食去。”
塞进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那男人当然不给,“我们已经钱货两清了,你们别没事找事。我们村里早就没有女人了,那帮贪慕虚荣的女人,养大一个跑一个,你上哪户不是被骗,把钱给我就当作买个过路费,不然我可以让你们走不出李家村。”
那男人看着曲昭,忽然就伸手想要摸她的脸,“我说实话,小娘子这张脸是真的不错,不如你留在张家村吧,这里好赖是京郊,过几年再上个户籍,不是挺好的吗?那个小白脸能满足你?”
宗仁简直忍无可忍,一把将那男人推到土墙上,浑身戾气,哪里像一个穿着儒雅的书生,他用虎口卡住那男人的脖颈,手肘抵住他的胸膛,眯眼问道,“你想死吗?”
不想那男人直接朝宗仁吐了一口痰,反过来揪住宗仁的衣裳,那男人看着是个干瘦的,可是上手时却是有一股狠劲,直接把宗仁摔倒压在地上,用膝盖顶住腹部,“就你这体格,别在老子面前耍威风,我李宁姜在京城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哪里抱着毛笔画乌龟呢!”
曲昭站在原地,看戏似的看着两个拧在一起的男人,适时开口劝架道,“喂,你们停一停,听听我的意见呗。”
宗仁一身白袍在黄土地上滚的脏兮兮的,他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从前襟里摸出洁净的巾帕擦了擦流血的嘴角,“休假一刻钟,我要先听我娘子说话了。”
那男人见状,不甘不愿的踹了宗仁一脚,“你他妈还真是个窝囊废,怎么连窝囊废都能娶到老婆。”
曲昭瞥了那男人一眼,举起自己的胳膊,大概比划了一下长和宽,“他是这样的,而我刚刚无意瞥见你是这样的,如果他都不能满足我的话,你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阿肆几乎面红耳赤的看向宗仁,他双手捂脸,食指和中指间透出一条缝儿,乌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对不起,大人,我向你郑重道歉,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人不可貌相,是我小瞧大人了,原来昭昭姐选你不是扶贫,而是你物超所值。”
宗仁:“”
曲昭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是贪慕床第欢愉的女人,但是吧,我爱财,你这里家徒四壁,穷的只剩你往墙根撒的尿了,你说说我跟你过日子,能得到什么,图你家灶台脏,图你比我矮,图你想像吸血虫一样覆在我身上?”
曲昭看着面色越来越沉的李宁姜,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别着急生气,你还有机会的,自古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他再怎么好都是我用过的家花,家花哪里有野花香啊,要不你同我介绍一下自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长处?”
李宁姜愣了一下,紧接着暴跳如雷的吼道,“你一个女人还想选男人?原本我还不确定要不要把你留下来,可你也和那些跑掉的女人一样嫌贫爱富,那就别怪我了。”
李宁姜从袖口里摸出一把粉末迅速盖在曲昭脸上。
是迷药。
曲昭屏息着并未吸入粉末,但她深知罪犯只有在不存在威胁的时候才会彻底放松警惕不设防,于是她将计就计,双眼一翻,浑身都软倒在地,一动不动。
待曲昭再睁眼时,她的手被反剪着绑在一颗树上,原本明艳的锦缎被褪去,只给她留了一身单薄的里衣,而她的耳旁是一帮人聚在一起用膳的喧嚣热闹。
曲昭眯眼看向不远处的石桌,乌泱泱全是男人,而罕有几个女人都端着碗筷坐在炊房的门槛上,低头扒着饭菜。
李宁姜几杯酒落肚满面春风,“兄弟们,这回你们都得感谢我,我招财啊,这对有钱的夫妻居然敢敲开我家的门,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真不知道什么叫世间险恶。车马卖掉,我们欠下的外债肯定能还上!我还白得一婆娘给我生儿子!只可惜这是个别人用过的破鞋,等来日老子发达了,就把她绑去集市卖掉!”
另外一个壮年男人艳羡的看着李宁姜,“妈的,你这小子运气好,按说你做了那么多坏事,阎王没找你,倒是观音菩萨给你送女人了,怎么没有女人敲我的柴扉门!”
李宁姜嗤笑道,“李亚东,你丫做的坏事多的去了,还说我,我做什么坏事了,不就是杀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女人吗?我觉得这是好事啊,维护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女人就是不能有房宅,连钱都不能有,不然就坏事儿了!”
还有一个老者则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道,“到时候就算她生了儿子也不能放松警惕,现在的女人都不要脸,不像以往那样任劳任怨,逮着机会就跑了,村里过去可吃了个大亏!你们娘亲就是去田里播种时集体跑的,都不知道背地里谋划多久了!”
李宁姜打了个酒嗝,“放心吧,伯伯,把她衣服扒了,光着身子也跑不到哪里去,你们以前就是太仁慈!”
说着说着,石桌上不只是哪个率先发现了曲昭沉默的目光,赶紧扯了扯李宁姜的衣袖,“你婆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