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贵妃提议借助恭亲王的力量,一举铲除八大顾命大臣,良慎却踌躇不定,八大臣固然靠不住,大行皇帝刚走,他们便对两宫太后吆五喝六,全无一点尊重,恐怕心中也并不敬重载淳作为皇帝,日后定会生出不臣之心。
可是恭亲王就靠得住吗?她可是听到奕?口口声声说出自己的野心的,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就是等待这一刻,他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恭亲王的野心不输八大臣……”良慎忧心忡忡的对杏贞说道。
“恭亲王的野心妹妹也略知一二,只是,恭亲王与咱们毕竟是叔嫂一家,他也是载淳的亲叔叔,怎么也比肃顺那帮人要可靠些!况且,六爷的孩子们都在姐姐手里呢?想必他也不会轻举妄动!可是,肃顺他们,咱们可是一点把柄都没有……”杏贞说道。
“容我再想想……”良慎本就在病中,刚刚又受了八大臣的气,这会子只觉得头晕目眩。
“也好,只是姐姐务必要早做决断,以免悔之晚矣,我这就将回去取印章……”杏贞说着就要走,刚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似有话要说。
“你还有事?”良慎看她吞吞吐吐,想必是有事,便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事,只是有句话知道不该说,可又不得不说。姐姐与六爷早年便相识,若姐姐肯好好劝劝六爷,晓以大义,想必六爷肯听姐姐的话……”
良慎一听是这事,面上便露出不悦来,并没答话,只是摆摆手,示意杏贞出去……
大行皇帝入殓后,以新帝的名义,尊孝贞皇后为皇太后即母后皇太后,尊懿贵妃为孝钦皇太后即圣母皇太后,钮祜禄·良慎二十五岁便开始守寡,成为了皇太后。
京中皇族亲贵听说了皇帝崩逝的消息,都觉哀恸,以恭亲王奕?与醇郡王奕譞为首的皇族子弟纷纷要来热河吊唁,八大臣却左右推诿,试图阻止。
良慎一看八大臣这样的举动,分明有造反的架势,无奈之下,便听从了杏贞的建议。
一日午后,金铃子与杏贞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小元子发生口角,小元子说母后皇太后气数长不了,皇帝是圣母皇太后生的,自然应该是圣母皇太后地位更高些云云。金铃子本是个烈火性子,听他这样说,又心焦自家主子日日思念先帝,夜不能寐,苦不堪言,心中生气,上去便与小元子厮打起来。
两宫皇太后听到消息,立刻赶来,虽面上都训斥自己的奴才,可旁人看那样子,似乎有些两宫不和的样子。
杏贞自知嫡庶分明,自然要先一步低头,她先是命凌月掌了小元子的嘴,又下令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发落完小元子,杏贞便绷着脸走到良慎跟前略微施了一礼,说道:“姐姐请见谅,妹妹教导奴才无方,惹姐姐生气,妹妹已经惩罚了小元子,请姐姐切勿动气!”嘴里虽这样说,面上却无一丝谦卑和真诚,只是拿眼睛瞟着站在一旁的金铃子。
众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便是我已惩罚了我的人,那么你也该惩罚你的人,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两人打架的事情也辨不清谁是谁非,只好双方都罚才是妥当。
“不必太后动手!我金铃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是看不惯小元子那样子!”说罢,金铃子便左右开弓的掌起自己的嘴来,“圣母皇太后,这样你满意了吗?”
“金铃子住手!”杏贞出言拦了下来,“姐姐,金铃子是姑娘家,又是自小跟着你的,这样粗鲁的惩罚哀家看了于心不忍!这事儿想必是小元子错在先,妹妹这就将小元子赶出宫去,算是给姐姐一个交代!”
“多谢你肯体贴!”良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这事儿总归一个巴掌拍不响,金铃子口里也说了对圣母皇太后不敬的话,母后皇太后也该给圣母皇太后一个交代,这才算公平呢!”凌月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
良慎斜着眼睛看着凌月,她话里有话,自然是也要让她同样惩罚金铃子。
良慎看着金铃子,无比痛心,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说:“事已至此,金铃子,哀家也无法再留你了……”
“太后!太后!”金铃子一听立刻哭起来,跪着爬过去紧紧抱住良慎的腿,“铃子知道错了,求太后不要赶我走!求求您了!”
“哀家虽舍不得你,可如今你犯下这样的错事,哀家也护不住你了,你且去吧!”良慎含泪不舍的看着金铃子,终于狠心转身离去。
可怜金铃子在后面哀哀哭喊着太后,却已经是无力回天……
无奈,金铃子只得收拾了随身的东西,哭哭啼啼的被赶出了避暑山庄。人人都私底下说,两宫太后开始闹不和了,而且此事表面上两宫太后是一样的,可事实上却是母后皇太后损失更大些。毕竟,小元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可金姑姑却是母后皇太后从娘家带来的人,堪为左膀右臂。
听了这则消息,八大臣都暗暗欢喜,两宫太后不和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事情,肃顺等人又觐见了母后皇太后,说了许多挑拨离间的话语,良慎只是沉着脸,大有些默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