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与杨老头异口同声地说:“这里有这里的规则,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我刚来几天,还不知道而已。然后,刘总详细地介绍了这里的这个规则。
看守所有二十八个号,所长与教导员负全责,其他十四名干警分别具体承包两个号子。每名干警每个月从自己所负责的两个号里打秋风——一个号每月由学习组长,负责向承包干警送上少的千把元、多的两千元左右。具体怎么操作干警不过问,一切由学习组长(牢头、老大)负责。如果不及时送,承包干警就会刁难整个号里的人;或单独为难组长、换掉组长,这里水太深。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他们做不出的事情。你刚来几天,以后时间长了,慢慢会明白的。
刘总接着告诉我:杨铁彪当组长时,他与姓戴的诈骗犯每人每月出一条,其他由杨铁彪与王进再找其他人收几条,没有一分钱的杨铁彪收到烟后,自己留几条抽、每月一号上交三条。真的烟干警不会要,由杨铁彪在买菜时、划别人的帐买成菜,再折合下来给刘总。然后由刘总付现金给看守所管账目的干警。当刘总的亲友来给刘总送钱上账时,干警就扣下给刘总的钱。(其他号里也是这样)
当初刘总刚入监时,曾经有干警暗示过刘总、让他来当学习组长。但刘总知道在这里不光是要有关系,还要有暴力。因为这里的人喜欢运用暴力,而身单力薄的刘总虽然有着关系、头脑,但偏偏缺乏暴力。所以刘总就只能由自己的关系户对组长打个招呼。自己再花一点钱,不吃苦、不受气。
听了刘总一阵解释后,有点如梦方醒味道的我、就对刘总与杨老头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做老大了,反正一般人也奈何不了我。我不可能去欺压、勒索别人,大家都是落难之人,号里除你刘总与戴老板是有钱人外,其他的都不怎样。每天买菜时、我注意了,买菜的不多……”
我还想说什么,杨老头抢我的话、告诉我,如果我不做老大,何干警就会从别的号调自己的关系来。别人来了说不定比杨铁彪更心狠、心黑。杨铁彪在这个看守所的牢头中还不算最心狠、心黑的,他没有干警罩着,他不敢怎么太出格。有些出格的比杨铁彪更残忍、手段花样多,还有从这里勒索了钱,积攒下来、送回家的。
接着杨老头告诉我,我那个同学赵永刚仗着自己有钱、与看守所的大部分干警关系很热乎,心就比杨铁彪狠、黑,如果遇上一个那样的人来当组长,到时候、依我的性格看不下去,又会打架、闹出事。
现在骑虎难下,只有做下去。如果不做下去、换了别人,到时别人还以为你没有魄力,以后会让干警与同犯们看不起。到时还会有人找你麻烦,在这里将抬不起头……
我听了杨老头的话,心惊肉跳。刘总见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讲,如果我狠不下心、就由他一个人每月出三条烟应付上面算了。
杨老头说:“不行,还按杨铁彪时那样的规矩,由刘总与戴老板一人一条,其它的由铁儿出面找人收。”杨老头说完对号里叫道:“铁儿、出来一下。”铁儿应了一声,就匆匆跑出来了。
铁儿一到我面前,杨老头就告诉铁儿,现在干警已定下来由我来当学习组长,要铁儿贴着我干,今天与明天找人收几条烟孝敬上面。以前王进怎么干的、铁儿清楚,要铁儿照王进那样做就行了。铁儿十分高兴地答应贴着我干,并且保证比王进干得更好,让我尽管放心好了。
我们四个人抽完一支烟后,刘总、我、杨老头进号,进号前我特别交待铁儿主要找没有参加打杨铁彪的那几个人,他们经济情况可以,对赶走杨铁彪没有出力,应该出点钱,铁儿笑容满面地答应,他知道怎么做。
铁儿第一个叫的是诈骗犯戴老板。看着戴老板出去了,我揣测着铁儿怎么同他讲、估计着戴老板怎么回。正揣测着只一会儿戴老板进来了,我观察了一下,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我放下心来。
第二个、四顺子出去,也不过几分钟就进号了,他也与戴老板一样,没有什么表情,这下我更安心了。我心想、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铁儿也不用多费口舌,不会将事情办砸。于是就同刘总、杨老头海聊起来。
第三个铁儿叫的是田涛,田涛出去好一会儿才进来。我瞟眼观察他、田涛一副苦瓜脸样子,我就准备起身,去问铁儿怎么回事。刚起来,刘总一把拉住我、摇摇头,示意我坐下。我一坐下,刘总开上一支烟给我、也开了一支烟给杨老头,小声地说:“你不用管,随铁儿去整,不会用什么事的。”
第四个是刘俊。刘俊出去后,十几分钟、还不见进来,并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两人好像在争执。我坐不住了,转头对外面望了望。杨老头用肩碰了我的肩一下,说:“看什么,铁儿会摆平的。”
杨老头话音刚落,就听到铁儿的声音传了进来:“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要我动手是吧?”
我马上站起来,杨老头一把拉下我,说:“干什么?坐下,我去看看。”说完,杨老头站起来朝外走去。
刘总自己叼上一支烟后,说:“没有什么事的、大惊小怪,一切都是正常,真是太年轻了。”
我小声说:“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让人说闲话。”
刘总哈哈一笑,道:“什么叫好事、什么叫坏事;什么叫好人、什么叫坏人;什么叫闲话?谁***是好人?让我瞧瞧!见怪不怪的、以后你的日子还长着了,早点改掉书卷气,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我无可奈何地说了句:“我这心里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