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榆洲一怔,愕然的瞪大看眼,男子虽然看起来伤的很重,但一直调笑自若,最后虽然昏了,但许是那调笑的姿态给他的印象太深,贺榆洲还以为不如看的那般严重,如今大夫这般说来,那男子竟然是一直在强忍?
大夫道:“伤在胸前,虽未及心脏,但到底是过深了,应该是路上压过吧?”
贺榆洲低头,那该不是他滚下山丘压到的吧?
大夫道:“这一压不好办吶,取出的困难加大了,必须将周围剖开,还要避免伤到血脉。”
贺榆洲闻言震然,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只得喃喃的开口:“请大夫务必尽力。”
“这是自然。”大夫说着,烧红了刀,拿出了烧酒:“姑娘,刚才那人呢?”
“一叔吗?他在外面。”贺榆洲应,大夫点头:“你把他叫进来,让他帮忙压住他,我怕他等会疼极会乱动。”
“……”贺榆洲闻言抿唇,上床,脱掉了鞋,伸出双手压住了男子的双手,又伸出了一脚,压在了男子的双腿之上:“大夫,这样可行?”
“姑娘你……”大夫皱眉想说什么。
贺榆洲道:“救人要紧,大夫,请吧。”
老大夫复杂的看了贺榆洲一眼,叹了口气,目光变得严肃,举着刀子提着烧酒开始动作。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贺榆洲看的出来,男子极疼,冷汗自他额前滴落,但他至始至终未叫出一声。
明明是昏迷状态却没有随着本能的疼痛挣扎而叫唤,这个人……怎么回事……
最后夹出那支断箭,大夫快速的用布巾捂住了他的胸口,上药包扎。
最后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姑娘真是好胆色,目睹了这场面还能面不改色。”
“……”贺榆洲从床上下来,将颤抖的手收回衣袖当中,没有反驳大夫的话。
大夫道:“我留下一些药,姑娘每日给他换敷,还有这些,每天给他煎服三次,今夜他大概会发热,若是明早能自然退下,那便无事了,若明早还发热,你便让人再遣我过来。”
贺榆洲接过那五包药和一个小瓷瓶还有一堆的纱布应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还有,他伤在胸前,伤口不能碰水,左臂起码七天内不能大幅度动作,今夜最好不要搬动他。”
“嗯。”贺榆洲认真听着,轻声应了一句。
大夫向贺榆洲伸出了手:“此次,由于是傍晚,这人又伤得这么重,费了我很多精力,要二十两出诊金,药十两,一共三十两。”
“……”贺榆洲沉默。
麻烦赵一叔将大夫送走,贺榆洲的心在滴血,一下子去了他三十两!
怪不得村里的人很少去看病,这还真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叹了口气,贺榆洲转头去看床上的人。
那人蓬头垢面的,身上还传出一阵阵的汗臭味,床上的被单也因为他直接将他搬了上去,留下了污垢和血渍。
贺榆洲瞧着难受,虽然大夫说不能碰水,但这样他睡着估计也不会舒服……
这般想着,贺榆洲挣扎了片刻,还是端来了热水,给他檫身。
男子的身材极好,月牙色的肌肤,胸前有着腹肌,这是贺榆洲第一次看见除了自己外男人的身体,不免有些紧张,心跳快了几分,他不敢多看,草草给他擦了身子,眼睛瞄着穿着白衣裤的长腿,他再次犹豫,但想起他们同为男子,若是男子便不会犹豫,所以最后他还是帮他胡乱擦了一番,看着他的衣服被大夫剪的七零八落,他思索着,最终从自己衣柜处翻出了男子衣物披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大夫嘱咐过不可搬动男子,贺榆洲就没有为他穿上,想着待他醒来自己着衣。
担心他夜里发热,无人照顾,贺榆洲点了盏油灯,守在了床边。
亥时的时候,男子不舒服的呻吟着,果然发烧了。
贺榆洲拿早就准备好的冷水给他敷额头,用酒精擦了擦他的脖颈。
男子不舒服的时候,不会像他人一样乱动闹腾,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皱着眉,手抓着底下的床单揪的死紧,一副拼命忍耐的模样。
瞧着,让人心中跟着一紧,跟他清醒时,那爱笑的模样完全相反。
贺榆洲鬼斧神差的伸手碰了碰他皱的眉头。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触电般收回了手。
第二日……
清晨,阳光透过木质的窗洒落了下来,屋内亮堂一片,桌面上油灯点点星光被埋没在了光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