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头上的旒冠扔到他手里,面色略显苍白。
他已年近五旬,身子骨大不如前,疲色尽显,但面上依稀能辨出年轻时的风流倜傥。
肖烛小心翼翼捧着那顶冠,随行在蔺衍旁侧。
“陛下,奴才已派人去查了,说是昨晚太子殿下曾偷偷去过冷宫。殿下离开没过两个时辰,娘娘便薨了。”
他说这话时留意着蔺衍越锁越紧的眉头,忙又道:“但这二十年来皇后娘娘始终身子孱弱,这事整个宫里的人都知晓,这般缠绵病榻有个意外也属正常。陛下可别为了这点小事,而影响了您与太子的父子之情。”
“小事?”蔺衍猛地脚下一顿,目光幽森地看向身旁那人。
肖烛也跟着停下,只微垂下眼,倒是显得不卑不亢。
皇帝脸色辨不出情绪,嗓音却比平日里更冷了几分:“叫太子到御书房见朕。”
“是。”
*
王府,汀鹭园。
雨过天霁,春意渐浓,前日还瑟缩在风中被雨水砸得打颤的花骨朵,眼下都已争相绽放,惹得满院馨香。
舒叶收拾完里间,便叫了春藤一起来给元倾整理衣物。
正值换季,需将厚实的夹袄收起,拿出那些轻薄的衣衫长裙,洗净晾晒。
善州比之其他几州虽不富庶,可绥远王受百姓爱戴,王府里最受宠的幺女自也是有着最精细最漂亮的衣裳。
春藤每每帮忙收拾,都要忍不住感叹几句:“这几套裙子姑娘穿着可好看了!今年希望能多穿几次,让咱们也养养眼。”
舒叶笑着戳她的小脑袋瓜,“今年府里自然会给姑娘置办新的衣裙,这些不过是备用而已。”
“也对,今年的应当会更漂亮。”春藤只顾笑得开心,却没在意舒叶缓缓皱起的眉头。
柜里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对,她明明记得去年还有一身藕荷色的衣裙,上面绣着朵朵白莲,因着是元倾不大喜欢的颜色,便几乎没穿过,她临冬前给压在了箱底,现在却不见了。
舒叶怕是自己记错了,便去问春藤。
“那件啊,昨晚姑娘说今日同二姑娘出门要穿,便让我拿出来熨过了,今儿一早穿走了。”春藤眨了眨眼,“昨晚你不当值,今儿一早你又在小厨房忙着给姑娘熬汤,想来是没注意。”
舒叶眉头紧锁,抬眼朝外面望了望。
“姑娘与二姑娘出去多久了,竟还没回来么?”
“说是一个诗会,要开到傍晚的,午饭不回来吃。”
那日元倾在书房外听到太子被废的消息后,王妃云氏曾特意叫了舒叶过去叮嘱,为的便是看好元倾别做傻事。但因着此事不好声张,府上知道的人没几个,也不曾透露给春藤。
好在元倾这几日表现得并无异常,能吃能睡,她便也放松了警惕。
可此时却隐约觉得不对劲起来……
只是她方才有所察觉,便被后厨的刘妈妈叫去帮忙,她偏偏又是个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人,这一忘便到了傍晚。
元攸独自带着贴身婢女墨砚回来,说元倾在诗会上遇到了赵员外家的大姑娘,两人关系素来不错,这会儿被拉着去府上喝茶了。
但这话,听过舒叶禀报的云氏却并不相信。
元攸瞥了眼身后正垂着头打抖的墨砚,不着痕迹地挪动步子将人挡住。
她自小醉心诗书,身上有着文人风骨,哪怕是面对着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绥远王妃亦是落落大方,不疾不徐道:“赵大姑娘想来是要留阿倾在府上用饭,王妃不必过于担……”
“啪!”
清脆的声响以及耳边不争气的轰鸣将她未说完的话生生塞了回去。
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虽已不是她第一次被打,但却还是像第一次一样疼。
自小她便常常被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