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饭十分,梁长老带了薛靖桐和自己门下两名弟子来到郭府。刚刚踏入中门,黄蓉已经带了一名锦袍少年迎了出来。寒暄了几句,黄蓉使个眼色,那锦袍少年拜了下去,道:“小侄日间班门弄斧,可在长者面前放肆了。”
梁长老一时错愕,不知他所说何事。那少年从怀中取出两截面具,拼合遮在脸上。一张不动明王的脸不怒自威,正是日间那蒙古俘虏所带的明王面具。来客四人见了,有三人大惊之下掉了手中的竹杖。薛靖桐手长脚长反应又快,不等竹杖落地快手抓住递还两名丐帮弟子,梁长老的竹杖则自己捞起。
“死小子,不得淘气。”黄蓉出手用黄竹棒在那锦衣少年郭破虏的后腰上轻轻一击。脸上笑盈盈的却满是骄傲的神色。“梁老勿怪。”黄蓉说道:“这小子名唤破虏,是郭大侠和小妹不成器的孩子。日间是小妹的主意,用他使蒙古武功来试试远来诸位贤侄,这孩子日间所使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还有许多都是小妹传他七公当年的武功,梁老想必早已看出?”
梁长老听罢连连点头:“最后那一击,明明是逍遥游拳的“遨游四海”又哪里是什么“缩地“,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正说话间,朱三从月门后一瘸一拐的转了出来。黄蓉看了秀眉微皱,道“怎么又不见了襄儿,家中今日招待客人,这小东邪又理也不理,自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朱三回到:“师妹打听到有种药草灵验,跑到城西的“百草庵”采购,算算已经去了半日。“
郭破虏笑道:“王夫人每回来了都要握住剑民的手流泪,二姐看了忍不住都要陪她,二人相对流泪半日。这不是见王夫人来,便借故走开了吗。”
梁长老听了连问缘故:“黄蓉把老河口一战,两个徒弟受伤的经过摘简要的说了。最后说道:“好让梁老听了放心,中午小妹收到鲁帮主飞鸽传书,信中说道已经见过缥缈峰的常熙宫主求到了九转熊蛇丸,不日便能返回襄阳。”
朱三听了大喜道:“我现在就去找师妹,好早让她放心。”话未说完便一拐一拐的走了。
远望着他蹒跚的背影。黄蓉悄悄拉过郭破虏说道:“晚饭后来演武厅,我安排你用“透骨打穴法”为你师兄治伤。”
郭破虏道:“娘亲你又来古怪了,那几本书我只是随意翻阅了几页,又哪里会什么发箍头箍打穴法的。”
黄蓉冷笑一声,小声说道:“何必如此作态,大家心中明白,彼此心照不宣罢了。【ㄨ】”说完转头又去和梁长老说话。
一行人走入三进门,远远看到郭靖和王威将军并肩站在书房前说话。黄蓉停下脚步吩咐道:“晚饭开出来前,破虏带几位世侄先随便转一转。梁老请随我来,咱们先进去书房叙旧,靖哥哥他们早以久等了。”说着便带梁长老走向郭靖二人。
没等黄蓉二人走远,两个丐帮弟子中矮小的那个忽然滴溜溜绕郭破虏打个转,伸手向他腋下抓去。郭破虏跳开道:“兄长莫开玩笑。”那丐帮弟子道:“你昨日那一脚踢得我好。可还记得我吗?”说着摘下帽子,却是那神拳大圣门的弟子。
郭破虏笑道:“这个自然,兄长那路猴棒使得可有多像戏台上的孙猴子,见过的人怎么会忘记。”四人闻言相对而笑。薛靖桐说道:“小弟在公子和孙贤弟交手时,便已认出了公子,只是在擂台上不得结交,如非梁长老携来尊府,岂不当面错过。”
郭破虏道:“薛家哥哥莫要叫我公子,实不相瞒,小弟书只读过兵书和一些诗词,治国安邦的书,是一本都没读下去,每日蹦蹦跳跳的只知道玩耍,哪有半分世家公子的样子。”
薛靖桐闻言大喜说道:“若是从师门算起,我原该称你一声师叔。难得贤弟如此直爽,愚兄痴长几岁,便大胆称你一声兄弟。”
郭破虏道:“正该如此,小弟是大宋嘉熙四年十月的生日,敢问几位兄长贵庚?”
薛靖桐道:“我比贤弟痴长了五岁。”两名丐帮弟子也均说了自己姓名和年纪。原来左边那高个三袋弟子姓郝名双彦比郭破虏大两岁。那名猴拳大圣门弟子姓孙名小宝却比郭破虏小两个月。
郝双彦道:“原来小猴子名叫小宝。却不知身上有什么宝。我听说山里的猴子擅长酿酒。酿出的酒就叫猴儿酒。咱们这便叫孙贤弟给咱们酿酒喝。”说着比划着街头耍猴人打锣,咚咚咚的做训猴状。孙小宝则跳起来抓他肩头。两个人围着中庭的假山打闹不休。
看他二人跑远,郭破虏问道:“方才兄长说在擂台上便从武功上认出了小弟。却不知是从什么武功认出的,可是逍遥游吗?”
薛靖桐摇摇头笑道:“贤弟的武功兼具了咱们桃花岛和北丐两家的长处,于细节处又往往别出心裁,本来极为难认,我能认得,全是因为一个巧合。贤弟一个月前曾经教过我家二小姐一套“金龙鞭法”,可还记得。”
郭破虏一愣,问道:“令二小姐是?”
“陆青祎。”薛靖桐答道。
“是青祎姐。”郭破虏说完摇头笑道:“你瞧我糊涂的。兄长是陆师兄的弟子,提到的二小姐自然是青祎姐了。说起来,青祎姐武功远胜于我。所谓传艺什么的全是她在开我的玩笑,兄长莫要当真。”
薛靖桐道:“不然,我师父门下弟子几十人,说道资质聪颖灵秀,却要首推二小姐,在归云庄里虽然我们大家都叫她小师妹,可大家心中却都敬重她的才干见识,私下里却没一人敢轻视她是女儿家的。她既然推许贤弟的才能,贤弟自有过人之处。”
郭破虏笑道:“江湖上常有议论,说小弟是叨父母之名,其实是纨绔子弟,全无真才实学。小弟有时想想,既然有这许多人说,只怕也有几分道理。刚才所说,只怕是青祎姐和兄长错爱了吧。”
薛靖桐道:“有句常言道:虎儿类猫,江湖上闲言闲语管他作甚。小兄看贵府西面一楼,高出周围房屋甚多。想起舍妹常赞的一句唐诗“百尺楼高水接天。”贤弟何不带我三人上此楼上叙话,也好一舒胸怀。”
郭破虏赞道:“兄长好气魄,小弟敢不奉陪,请随我来。”